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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
顧南辭沒回頭,聲音沙啞,“查清楚了嗎?”
“查、查清楚了。”助理額頭沁出冷汗,一字一句慢慢說道,“鹿大小姐兩天前的航班,目的地確實是港城。”
沒有大吵大鬧,沒有歇斯底里,甚至連一句告別都沒有,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要是以前,他應該會松一口氣的。
可現在,他的心里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了一塊。
書桌上的文件被狠狠掃落在地。
顧南辭胸口劇烈起伏,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鹿之萱不是放棄反抗。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顧南辭指節抵著太陽穴,眼底一片暗沉。
辦公室內靜得可怕。
助理站在一旁,手里捧著一沓文件,喉嚨發緊,“總裁,還有這些。”
一沓資料被送到顧南辭手邊。
顧南辭沒看,嗓音低啞,“你口述。”
“鹿二小姐她......”助理咽了咽口水,斟酌用詞,“確實做了不少事。”
這讓從何開始匯報呢?
事情太多都不知道從哪說起。
“請您還是打開看看吧。”助理低聲道。
光靠嘴說助理怕說不清楚。
顧南辭聞言,垂眸不語。
第一頁就是鹿婉妤的銀行流水,很長很細。
近三年,每月固定有一筆錢匯給幾個私家偵探,都附上同一個備注:【跟拍鹿之萱】
顧南辭手指頓了頓,繼續往后翻。
“鹿大小姐的行程,一直被人監視。”
助理輕聲道,細數上面的內容,“包括她去酒吧的時間、地點,都會被提前透露給媒體。”
顧南辭指尖微頓。
所以,那些關于鹿之萱“放肆不堪”的傳聞,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
怪不得總是時不時會出現各種惡意評論的刊物。
針對的都是鹿之萱。
他繼續往后翻。
鹿婉妤和鹿儲鶴的聊天記錄截圖也赫然在目:
【爸,姐姐的外婆鐲子我摔了,她打了我一巴掌!】
【做得不錯,她越失控,對我們越有利。】
顧南辭呼吸一滯,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邊緣。
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其碾碎。
“還有這個。”助理猶豫了一下,又抽出幾張照片,“這是鹿大小姐以前的房間照片。”
照片上的房間簡陋得不像千金小姐的住所。
掉漆的破角書桌,洗得發白的床單,窗戶甚至缺了一塊玻璃,用幾塊木板潦草地遮蓋著。
而隔壁鹿婉妤的房間,卻是滿墻的高定禮服和珠寶展示柜。
“鹿家傭人說,大小姐從小就被克扣零用錢,連校服都是穿到褪色才給換新的。”助理聲音越來越低,語氣中帶著同情。
“但她從沒抱怨過,還經常偷偷資助貧困同學。”
這些都是費了些功夫才查到的。
顧南辭喉結滾動了幾下,像是極力壓抑著什么。
“她......”他嗓音啞得不成樣子,連句話都說得斷斷續續,“去酒吧都做什么?”
這么多年,他都誤會鹿之萱了。
他做了太多錯事。
“只是喝酒。”助理趕緊翻出監控截圖,把手機遞給顧南辭,“每次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從不搭訕別人。”
照片里的鹿之萱穿著簡單的白T恤,低頭擺弄酒杯的側臉在霓虹燈下格外孤獨。
有一張甚至能清晰看到她手腕上的淤青。
看著像被用家法藤條抽的。
“砰!”
顧南辭一拳砸在辦公桌上,桌面震得嗡嗡作響。
他想起自己曾冷笑著嘲諷她,想起她被吊燈砸傷的狼狽,想起她最后看他的那個眼神。
原來他錯的這么離譜。
“少爺!您的手!”助理驚呼。
骨節處多了一塊淤青,顧南辭卻感覺不到疼。
比這更疼的,是胸口那塊血肉模糊的空洞。
那里裝滿了遲來的悔恨,幾乎要將他淹沒。
“最近集團的是交給賀總。”他盯著窗外翻滾的云海,聲音低沉而決絕,“我要在日落前到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