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港城的夜晚向來燈火璀璨，但今晚格外刺眼。
鹿之萱站在慕家別墅的露臺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她剛結束一場商務會議，本想安靜地喝杯茶，卻被窗外的光線晃得瞇起眼。
【之萱，對不起】
巨大的LED屏幕上，這五個字以十秒一次的頻率循環播放，映亮了半座城市。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干的。
她手指一頓，茶水濺出幾滴，在白色睡裙上暈開一片淡褐色的痕跡。
為什么非要纏著她不放？
明明都告訴他了別再做無用的事了。
鹿之萱皺眉，放下茶杯，轉身拉上窗簾。
可那刺眼的光還是透過紗簾縫隙滲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陰魂不散。
她拿起手機，屏幕上方不斷彈出消息：
【雨晴：臥槽！顧南辭瘋了吧？！】
【雨晴：[圖片]連地鐵站都是你的名字！】
【雨晴：這得花多少錢啊，顧南辭也真是花了大價錢了。】
照片里，地鐵通道的廣告牌全部換成了她的照片，配文是手寫體的道歉信。
他是小孩子嗎？
搞這些沒用的東西
鹿之萱面無表情地劃掉通知，直接關機。
餐廳里，慕越朝正在切牛排。
對于這些他倒是沒什么反應，只是擔心她會不高興。
只要她說一句，慕越朝能馬上把這些全解決了。
“需要我處理嗎？”他頭也不抬地問，刀尖精準地分開肌理，“港城三分之一的廣告屏運營商，都欠慕家人情。”
這個意思是：都是小事。
鹿之萱戳了戳盤中的沙拉，“不用。”
她皺著眉，一刻也沒放松過。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慕越朝輕輕摟住鹿之萱，幫她捋了捋額前的碎發。
“好。”
她放下叉子，耷拉下來狐貍眼又恢復了精神，“放心吧，我沒有被影響到，就是覺得有一點點煩。”
慕越朝輕笑，推過來一杯檸檬水。
“有事就吩咐，老婆大人。”
他的語氣太過從容，仿佛顧南辭這場聲勢浩大的懺悔，不過是場無聊的街頭表演。
鹿之萱抬頭，發現慕越朝正看著她，目光溫和卻深不見底。
“怎么？”她挑眉。
這是什么表情？
“我在想......”慕越朝慢條斯理地擦手，姿態優雅從容，“他要是知道你現在連他的名字都懶得提，會不會更瘋？”
這個“他”說的是誰毋庸置疑。
瘋又怎么樣？
她并不欠顧南辭，問心無愧。
窗外亮起的屏幕并不會讓她感動或者產生別的感情。
只會讓她覺得可笑。
當初她捧出真心，他棄如敝履，如今她不要了，他反倒演起深情。
人生在世還真是浮浮沉沉。
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
鹿之萱起身關上窗戶，厚重的窗簾徹底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我吃飽了。”
她轉身上樓，背影挺拔如竹。
慕越朝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唇角微揚，他們這邊沒什么反應。
到了第三天清晨，廣告屏終于熄滅。
這場鬧劇就此結束。
鹿之萱晨跑回來，發現慕家門口停著一輛黑色邁巴赫。
很熟悉的車子。
顧南辭靠在車邊，見她走來，男人立刻直起身，“之萱，我等你很久了。”
等了四個多小時才見到她。
原來沒有結果的等待這么難熬。
風水輪流轉，他才嘗到了這種滋味。
“讓讓。”她繞開他，連眼神都沒給一個，“你擋道了。”
顧南辭的手僵在半空。
他準備了整整三天的道歉，全城見證的懺悔，在她眼里，不過是擋路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