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迅速地籠罩了整個戰場,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戰壕里,士兵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可一個個卻都毫無睡意,心里像是壓著沉甸甸的石頭,滿是對即將開始的進攻任務的焦慮。
遠處,那坦克和裝甲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轟隆隆”地傳來,那沉悶且極具穿透力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如同聲聲悶雷在耳邊不停炸響,吵得本就心煩意亂的士兵們更是難以入眠。
然而,克莉米婭深知保存體力的重要性,她咬了咬牙,強行讓自己摒棄腦海中的各種思緒,努力放松身體,試圖盡快進入夢鄉。在那嘈雜的環境中,她不斷地調整著呼吸,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情,漸漸地,困意終于襲來,她沉沉地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破了夜的寂靜,那爆炸產生的巨響如同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將克莉米婭從睡夢中拽了出來。挨著她的薇薇安同樣被這巨大的動靜驚醒了,睡眼惺忪間,身體下意識地往克莉米婭的懷里鉆去,此刻正像只受驚的小鹿一般,緊緊地趴在克莉米婭的懷里,身子還微微顫抖著,顯然是被這爆炸聲嚇得不輕。克莉米婭看著懷里被爆炸聲嚇得不輕、身子還在微微顫抖的薇薇安,心中滿是憐惜,她伸出手,輕輕地、一下又一下地拍著薇薇安的背部,就像哄著一個受了驚的孩子一般,嘴里還輕聲說著安慰的話語:“別怕,別怕,沒事的,咱們現在很安全的。”
而海倫向來是個好奇心比較重且膽子頗大的姑娘,她小心翼翼地順著戰壕的邊緣,手腳并用,慢慢地朝著外面爬去。待她好不容易爬到戰壕頂端,先是探出個腦袋,微微瞇起眼睛,朝著外面的方向張望著。外面黑沉沉的一片,只有炮彈劃過夜空時帶出的一道道亮光,以及遠處城郊爆炸時閃爍的火光,能讓人勉強看清一些景象。她看了沒一會兒,便趕緊又順著原路爬了回來,動作迅速得像是后面有什么東西在追趕她一樣。
一回到戰壕里,她便迫不及待地對著女兵們說道:“姐妹們,別擔心,我剛看清楚了,是友軍在對城郊進行炮擊,不是敵人打過來了。”聽到這話,女兵們原本緊繃著的心這才稍稍放松了些。
這時,菈維娜睡眼惺忪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那迷糊的樣子還帶著幾分未消散的困意,她打了個哈欠,聲音帶著些慵懶地詢問道:“現在幾點了,真是的,這覺睡得真是不安穩。”旁邊一個眼尖的女兵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回答道:“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估計離我們進攻的時間也不遠了。”
一聽這話,女兵們瞬間清醒了不少,紛紛開始動手收拾起自己的裝備來。她們先是仔細地整理著背包,把里面的物品擺放得整整齊齊,確保需要用的東西都能第一時間找到,又拿起各自的槍械,熟練地檢查著槍膛、彈匣,拉動槍栓,試試槍械的性能是否正常。
沒一會兒,奧蕾莉婭邁著沉穩的步伐再次來到了戰壕里。她的手里拿著一個小瓶子,瓶子里裝著不少白色的藥片。只見她走到每一個女兵身邊,依次給每人分了一片藥片。這次,克莉米婭直接伸手拉住了奧蕾莉婭的袖子,一臉疑惑地問道:“奧蕾莉婭,這到底是什么藥?”
奧蕾莉婭聽到克莉米婭的詢問,先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思考著該怎么回答才好,停頓了一下后,才緩緩開口說道:“這是可以讓士兵提神醒腦的藥片。我們等會兒就要發起進攻了,吃了這個能讓我們打起精神,保持清醒的狀態去應對接下來的戰斗。”
克莉米婭聽了奧蕾莉婭的解釋,心里還是覺得有些不踏實,她張了張嘴,還想再繼續詢問些什么,比如這藥有沒有什么副作用之類的問題。可奧蕾莉婭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立刻擺了擺手,語氣嚴肅地說道:“別再問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大家趕緊把藥吃了,準備戰斗。”克莉米婭見狀,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無奈地接過藥片,和其他女兵們一樣,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進攻。就在大家默默接過奧蕾莉婭分發的藥片,猶豫再三,克莉米婭終究還是咬了咬牙,強行壓下了心底翻涌的疑惑,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抬手,將那片藥片送入口中,輕輕嚼了幾下,藥片瞬間在嘴里化開,一股淡淡的苦味彌漫開來,那味道順著味蕾直往喉嚨里鉆。
沒過多久,藥勁便開始發作了。剎那間,克莉米婭只覺得一股熱流從身體深處涌起,整個人一下子變得特別亢奮,仿佛身體里被注入了無窮的能量一般。原本因為睡眠不足而昏沉的頭腦,此刻就像被清水沖洗過一樣,變得無比清醒,思緒也格外清晰,那些作戰計劃、注意事項等在腦海里一一閃過。身上更是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原本的疲憊感一掃而空,就連之前因睡眠不足而隱隱作痛的頭疼感,也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給輕輕抹去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吃完藥后,戰壕里的氛圍愈發緊張壓抑起來,每個人的神情都凝重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滿是陰霾與不安。大家都靜靜地待在戰壕里面,各自用不同的方式來緩解內心的緊張情緒。
有的士兵將槍緊緊地抱在懷里,身體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就能給自己多一些安全感,那原本堅毅的臉龐此刻也因恐懼而變得有些蒼白,雙眼卻依舊死死地盯著前方,時刻準備著應對即將到來的戰斗;有的則緊閉雙眼,嘴唇微微顫抖著,在心底默默地祈禱著,祈求著這場戰斗能夠順利,祈求自己和身邊的戰友都能平安無事地度過這殘酷的廝殺。菈維娜不慌不忙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煙,那煙盒在她手中顯得有些陳舊,仿佛經歷過許多風雨。她熟練地打開煙盒,抽出其中一根香煙,然后將煙叼在嘴里,接著用打火機輕輕一按,“啪嗒”一聲,火苗瞬間燃起。
菈維娜深吸一口,煙霧迅速在她口中彌漫開來。她緊閉雙眼,似乎在品味著這股煙草的味道,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享受表情。
然而,一旁的薇薇安卻被這突如其來的煙味嗆得咳嗽起來。她皺起眉頭,用手捂住嘴巴,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克莉米婭那邊挪動了一下,想要遠離這股刺鼻的煙味。
克萊菲爾見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她轉頭看向菈維娜,向菈維娜討要了一根香煙。菈維娜毫不猶豫地遞給她,克萊菲爾接過煙后,也像菈維娜一樣,用打火機點燃了香煙。
克萊菲爾深吸一口,然后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那煙霧直直地朝著薇薇安飄去。薇薇安見狀,連忙揮手驅趕煙霧,但還是有一些煙霧鉆進了她的鼻子里,讓她又咳嗽了幾聲。
克萊菲爾看著薇薇安的狼狽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她笑著對薇薇安說:“香煙可是好東西,等你混到本小姐這軍齡,你就知道香煙在戰場上有多大的作用了。”
。奧蕾莉婭將眾人召集到集合點,她金色的長辮子在暮色中泛著微光,修長的精靈耳朵隨著她擺弄器具的動作輕輕顫動。
"都站近些。"她輕聲說道,從褪色的皮質行囊中取出一系列古舊的儀式器具:一枚鑲嵌著月長石的銀盤、幾束早已干枯的銀葉草、還有一個小巧的水晶瓶,里面晃動著淡藍色的液體。
克莉米婭好奇地踮起腳尖,看著奧蕾莉婭將銀盤擺放在地面上,用干枯的草葉擺出一個復雜的圖案。"她這是在做什么?"少女忍不住拉了拉身旁瓦爾莉的衣袖,壓低聲音問道。
瓦爾莉正擦拭著她的刺刀,頭也不抬地回答:"古精靈的祈福儀式。每次大戰之前她都會來這么一出。"劍刃反射的寒光映照出她無奈的表情,"雖然我覺得自從大災變之后..."
"天吶!"克莉米婭突然驚呼,引得眾人紛紛側目。她連忙捂住嘴,眼睛卻瞪得溜圓,"魔法元素不是幾百年前就消失殆盡了嗎?現在哪還有什么魔法?這樣祈福真的有用?"
角落里的瓦爾妮發出一聲嗤笑:"要我說,這根本就是浪費時間。沒有魔法支撐的儀式,和小孩過家家有什么區別?"
"瓦爾妮!"瓦爾莉猛地踩了妹妹一腳,眼神嚴厲地警告她。但為時已晚,奧蕾莉婭執握水晶瓶的手指明顯僵硬了一瞬。
精靈女子深吸一口氣,繼續她的儀式。她用古老的精靈語低聲吟誦,聲音如同林間溪流般清澈悠遠。雖然失去了魔法共鳴,那些音節依然帶著某種奇特的韻律。當她將所謂的"圣水"——那不過是摻了銀粉的普通泉水——灑向眾人時,瓦爾妮嫌棄地側身躲開。
"我知道魔法已經消失了。"奧蕾莉婭收起器具,聲音平靜得可怕,"八百年了,每個施法者都能感受到那個空洞。但是..."她抬起翡翠般的眼眸,目光掃過每一張面孔,"有些傳統值得我們堅持下去,哪怕只是為了記住我們曾經是誰。"
戰壕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遠處的槍炮聲在空中回響。
事后,克莉米婭和薇薇安悄悄將菈維娜拉到戰壕的陰影處。薇薇安不安地絞著手指,目光不時瞟向遠處獨自整理行裝的精靈隊長。
"她到底...是什么來頭?"薇薇安壓低聲音問道,"我是說,一個精靈怎么會加入人類軍隊?而且還..."她沒好意思說完。
菈維娜嘆了口氣,靠在冰冷的石墻上。"奧蕾莉婭隊長...她在鈴蘭近衛軍團服役已經超過四百年了。"看到兩個女孩震驚的表情,她苦笑著補充:"精靈的壽命是我們的五倍不止,記得嗎?"
"最初的四百年,她一直在后勤部隊打雜。"菈維娜的聲音越來越低,"打掃戰場、搬運物資、照顧傷員...據說因為她異族的身份,前線部隊拒絕接納她。直到一百年前的灰崖戰役,傷亡太過慘重,他們才不得不讓所有能拿武器的人頂上。"
克莉米婭倒吸一口涼氣:"所以她其實...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兵?"
"比我們所有人加起來都多。"菈維娜點點頭,"但即便如此...你們注意到她的軍銜了嗎?隊長就是她能到達的頂點了。克蘭斯克帝國軍隊的中高層永遠為人類保留位置,哪怕是從外面空降一個毫無經驗的貴族子弟。"
薇薇安皺起眉頭:"這太不公平了!"
"這就是她的現實。"菈維娜聳聳肩,"說實話,能當上隊長已經是個奇跡。她熬走了整整七任人類指揮官,直到再沒人能質疑她的資歷..."
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奧蕾莉婭,只見她正獨自跪坐在那里,就著微弱的月光擦拭她那把古老的精靈圣器。金黃色的發絲垂落,遮住了她的表情,但她的背影在月光中光中顯得格外孤獨。
克莉米婭突然覺得喉嚨發緊。四百年的堅持,一百年的戰斗,換來的不過是一個永遠無法突破的桎梏。而那個精靈女子明知如此,卻依然在每個戰斗前夕堅持著早已失去意義的古老儀式。
而此時,那一輛輛坦克和裝甲車早已嚴陣以待,鋼鐵的身軀在夜色中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仿佛一只只蓄勢待發的巨獸,只等進攻的命令下達,便會毫不猶豫地朝著敵人猛撲過去。
隨著那尖銳刺耳的進攻哨聲驟然響起,劃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夜空,坦克和裝甲車瞬間發動,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率先如洶涌的鋼鐵洪流一般,履帶碾壓過地面,揚起一片塵土,那勇往直前的架勢,仿佛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它們前進的步伐。
見此情形,士兵們也紛紛在軍官們聲嘶力竭的指揮下,咬著牙,鼓起勇氣,手腳并用,迅速地爬出戰壕。他們的眼神中雖透著一絲對未知危險的恐懼,但更多的是堅定與無畏,大家朝著敵人的陣地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
就在這時,維爾瓦人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們迅速打出了幾發照明彈。那照明彈拖著長長的尾焰,“嗖”的一聲直沖云霄,緊接著在半空中轟然炸開,瞬間將原本漆黑一片的戰場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在這明亮的光線之下,戰場上的一切都清晰地暴露了出來,雙方的士兵、武器,還有那彌漫在空氣中的緊張氣息,都無所遁形。
緊接著,維爾瓦人的機槍和火炮像是被激怒的猛獸一般,朝著這邊發起了猛烈的進攻。“噠噠噠……”機槍那瘋狂的掃射聲如同死神的咆哮,密集的子彈如同雨點般朝著沖鋒的士兵們傾瀉而來;火炮發射時發出的巨大轟鳴聲更是震耳欲聾,一枚枚炮彈呼嘯著劃過夜空,在人群中炸開,瞬間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身邊的戰友們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沖鋒的路上,他們有的捂著傷口,臉上滿是痛苦與不甘;有的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呼喊,就直接被炮彈炸得血肉模糊,永遠地倒在了這片冰冷的土地上。克莉米婭借助著坦克那堅實的鋼鐵身軀作為掩護,探出身子,舉起手中的槍,朝著敵人的方向不停地開槍射擊。那子彈“砰砰”地射向敵人的陣地,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擊中目標,但她知道,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能讓敵人好過。
而菈維娜在槍林彈雨中,憑借著自己敏銳的觀察力,迅速找到了一個相對有利的斜坡位置。她動作麻利地將手中的機槍架好,固定在斜坡上,那機槍的槍口黑洞洞的,仿佛是一張擇人而噬的大口。一旁的海倫也不含糊,她一把抓起一排機槍子彈,雙手熟練地將子彈壓入槍膛,那動作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一切準備就緒后,菈維娜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剎那間,機槍便發出了怒吼,“噠噠噠……”一連串的子彈如同出籠的猛獸一般,朝著敵人的陣地噴射而去。菈維娜時而精準地點射,每一顆子彈朝著敵人的火力點飛去,,削弱敵人的火力;時而又進行火力壓制掃射,子彈朝著敵人的陣地鋪天蓋地地掃射過去,讓敵人根本不敢輕易冒頭。在她的火力壓制下,子彈帶上的子彈在海倫手中如同流水一般飛快地劃過,不斷地為機槍提供著充足的彈藥,兩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在這殘酷的戰場上,為沖鋒的戰友們爭取著一絲生機。
那鋼鐵巨獸般的坦克一路勢如破竹,履帶無情地壓過阻擋在前的鐵絲網,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敵人的戰壕徑直沖了過去。就在這時,維爾瓦人的坦克也迅速加入了這場激烈的戰場廝殺之中。
突然,一枚炮彈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朝著克莉米婭所在的方位飛了過來,緊接著“轟”的一聲巨響,炮彈在她附近炸開了。剎那間,爆炸產生的強大沖擊波猛地將克莉米婭狠狠掀飛了出去,隨后“砰”的一聲,重重地摔倒在了滿是塵土與碎石的地上。
這一摔,讓克莉米婭只覺得渾身像是被狠狠拆解了一遍,每一寸骨頭都好似散了架一般,鉆心的疼痛從身體各處襲來,她想要掙扎著起身,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而那爆炸產生的余威仍未消散,緊接著一陣嗡嗡的耳鳴聲在她的耳畔響起,那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嘈雜,仿佛有無數只蜜蜂在腦袋里瘋狂亂舞,攪得她的腦袋里一片混亂,整個世界都開始天旋地轉起來,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模糊不清,頭暈眼花的感覺讓她幾近昏厥,只能虛弱地躺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努力想要恢復一絲清明。
就在這千鈞一發、硝煙彌漫的關鍵時刻,奧蕾莉婭冒著槍林彈雨,一路貓著腰,憑借著敏捷的身手,迅速朝著克莉米婭所在的位置沖了過來。待來到克莉米婭身邊,她顧不上喘一口氣,趕忙蹲下身去,伸出雙手用力地晃了晃克莉米婭的身體,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嘴里不停地大聲呼喊著克莉米婭的名字,那聲音都因為著急而變得有些沙啞,在這炮火紛飛、嘈雜混亂的戰場上,顯得格外急切。
克莉米婭此刻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仿佛有一團濃霧籠罩著自己的思維,周圍的一切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紗幕,看不真切。身體更是綿軟無力,每一寸肌膚、每一處骨頭都傳來陣陣劇痛,那痛感就像無數根鋼針在狠狠地扎著一般,讓她幾近昏厥。可即便如此,在奧蕾莉婭那聲聲焦急的呼喊下,她還是憑著最后一絲清醒,極其虛弱地回應了奧蕾莉婭一聲,那聲音小得如同蚊蚋哼鳴,若不仔細聽,根本難以察覺。
奧蕾莉婭看著克莉米婭這般虛弱痛苦的模樣,心疼不已,她輕輕地拍了拍克莉米婭的肩膀,眼神中滿是關切與擔憂,盡量用溫柔且堅定的語氣安慰著她:“克莉米婭,一切都會沒事的,醫療兵很快就會過來了,他們會治好你的,你肯定能好起來的。”
克莉米婭聽了奧蕾莉婭的話,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可她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不遠處自己掉落的那把槍,那槍在戰火的映照下,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克莉米婭咬了咬牙,想要努力挪動身子去把槍撿起來。然而,她現在這糟糕的身體狀態,根本不容許她有這樣的舉動。僅僅只是微微動了一下身子,那鉆心的疼痛便瞬間如洶涌的潮水一般,從身體的各個角落席卷而來,每一處肌肉、每一根骨頭都像是被人狠狠地撕扯著,那撕裂般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瞬間布滿了豆大的汗珠,整個人也因為這劇痛而臉色越發慘白,只能無奈地放棄了撿槍的念頭,虛弱地躺在原地,等待著醫療兵的到來。克莉米婭虛弱地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著身體里那些疼痛的神經。她艱難地微微抬起手臂,緩緩伸向自己腰間的水壺,那原本靈活的手指此刻卻好似有千鈞重,每挪動一分都費盡全力。
隨著手臂的抬起,她的雙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豆大的冷汗從額頭不斷冒出,沿著臉頰滑落,打濕了她凌亂的發絲,又滴落在身下的土地上。終于,她的手觸碰到了水壺,那一瞬間,仿佛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克莉米婭咬著牙,強忍著那鉆心的劇痛,用顫抖的手將水壺慢慢拿了出來。她的目光落在水壺上,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渴望,仿佛那里面裝著的是能救命的神藥。隨后,她仰起頭,將水壺湊到嘴邊,毫不猶豫地把里面的酒一飲而盡,酒水順著嘴角流下,打濕了她的領口。她緊閉雙眼,寄希望于這辛辣的酒能稍稍緩解一下那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來、幾乎要將她吞噬的疼痛,哪怕只是片刻也好。
戰場上,炮火依舊在肆虐,炮彈接二連三地在四周炸開,轟鳴聲震耳欲聾,硝煙彌漫得幾乎讓人睜不開眼,土塊和碎石如同雨點般落在克莉米婭身上,幾乎快要將她掩埋。
沒一會兒,一名醫療兵身姿矯健地穿梭在紛飛的炮火之間,頂著那如雨點般密集的炮火,成功來到了克莉米婭的身旁。他先是單膝跪地,眼神中透著專業的專注與急切,迅速而又細致地開始檢查克莉米婭的傷勢。他的雙手動作輕柔卻又十分麻利,先是輕輕按壓著克莉米婭的身體各處,查看是否有明顯的外傷,又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呼吸等狀況,嘴里還不時低聲呢喃著,似乎在判斷傷勢的嚴重程度。
確認好情況后,醫療兵趕忙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將克莉米婭背在了自己的背上,接著又熟練地拿出綁帶等工具,將克莉米婭穩穩地固定好,確保在轉移的過程中她不會因為顛簸而受到二次傷害。一切準備妥當后,醫療兵便毫不猶豫地朝著后方奔去,他的腳步雖然急促,卻又盡量保持著平穩,每一步都邁得堅實有力,哪怕時不時有炮彈在不遠處炸開,濺起的塵土碎石紛紛落在他的身上,他也絲毫沒有放慢腳步,一心只想盡快把克莉米婭送到安全的地方。
克莉米婭虛弱地趴在醫療兵的背上,感受著對方那堅實的后背傳遞來的溫暖與力量,原本那一直緊繃著的心弦,在這一刻頓時放松了下來。她知道,自己暫時脫離了那危險的戰場,有了生的希望。也許是身體的傷痛加上精神上的松懈,克莉米婭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腦袋也越發昏沉,漸漸地,她陷入了昏迷之中,周圍的炮火聲、呼喊聲好似都離她越來越遠,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靜之中。
克莉米婭在一陣鉆心的疼痛中緩緩蘇醒過來,那疼痛猶如無數根鋼針,狠狠地扎著她的每一寸肌膚,硬是將她從昏迷的黑暗中拽了出來。她吃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戰地醫院那簡陋的病床,周圍的一切顯得那么嘈雜又混亂。
整個病房里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混合氣味,消毒水那嗆人的味道、濃重的血腥味以及傷員們身上散發的汗味交織在一起,讓人聞之幾欲作嘔。病房里幾乎被傷兵們塞得滿滿當當,橫七豎八的床位上躺滿了或呻吟、或昏迷的傷員,他們身上帶著各種各樣觸目驚心的傷口,有的纏著浸滿鮮血的繃帶,有的傷口還在汩汩地往外冒血。
護工和醫生們個個神色匆忙,腳步匆匆地在病房里來回奔走,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與焦急,卻又一刻都不敢停歇。不斷有新的傷兵被擔架抬進來,那痛苦的呼喊聲、擔架碰撞的聲響讓本就喧鬧的病房愈發嘈雜不堪。可這病房的空間實在有限,很快就放不下更多的人了,沒辦法,他們只能將那些后續送來的傷員隨意地扔到走廊上。
護工們手忙腳亂地給那些剛送來的傷員打上一針嗎啡,試圖先幫他們緩解一下疼痛,隨后便又趕忙去照顧別的傷員了,根本無暇顧及更多。
克莉米婭只覺得渾身難受,她想試著坐起來,剛微微抬起手,手指卻觸碰到了病床的床單,那床單竟是濕潤的,她心里“咯噔”一下,頓時嚇了一跳,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是自己又流血了?她趕忙緊張地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來,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遍身上的各處傷口,發現并沒有新的血跡滲出,這才松了一口氣。
可她心里還是覺得有些膈應,又仔細地摸了摸那還沒干的血跡,心里不禁一陣惡寒,暗自思忖著,恐怕是上一個傷員剛剛離世,醫護人員還沒來得及更換床單,就把自己安排在了這張床上。
克莉米婭虛弱地靠在病床上,緩緩地撫摸著自己的身體,只見頭上嚴嚴實實地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那繃帶的白色在這略顯昏暗的病房里顯得格外刺眼。胸口處也被繃帶緊緊裹著,隨著呼吸的起伏,能感覺到繃帶下隱隱傳來的疼痛。再看向自己的左胳膊,同樣被夾上簡易夾板,繃帶纏得像個粽子一般,幾乎動彈不得。
這時,一位醫生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查看了一下她的情況后,便對她說道:“你這次可真是夠險的。從你肋骨上一共取下了兩塊金屬彈片,差一點兒你就要跟那些尸體一起睡埋葬坑了。”醫生一邊說著,一邊微微皺起眉頭,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有一塊金屬彈片當時的位置離你的心臟就只差那么一點點,要是再偏一點,后果可就不堪設想了。還有你這左胳膊,上面嵌著三塊彈片,而且你的左胳膊還脫臼了,處理起來可費了不少功夫。”
克莉米婭聽著醫生的話,心里一陣后怕,不禁打了個寒顫。醫生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好在你頭上雖然沒挨彈片,不過也被劃開了一塊口子,當時流了不少血,為了方便處理傷口,我們把你那一塊的頭發給剃掉了。”
克莉米婭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一摸,她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果然摸到了一塊光溜溜的地方,那原本好好的頭發現在太陽穴的位置禿出了一塊,在她看來,這模樣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就像一塊突兀的補丁似的,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她心里別提多別扭了,臉上也滿是尷尬和無奈的神情。
她實在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副狼狽又滑稽的樣子,于是便試著伸出那只沒受傷的手,輕輕地抓住頭上的繃帶,小心翼翼地往上拽了拽,想要通過調整繃帶的位置,好讓它能夠擋住那塊禿頭,哪怕只是稍微遮擋一下也好呀,這樣心里或許能好受些,可那繃帶纏得有些緊,她拽了幾下,也只是挪動了一點點,那禿著的一塊還是若隱若現,她的眉頭不禁皺得更緊了。
中午時分,陽光透過野戰醫院那有些臟兮兮的窗戶,斑駁地灑在病房里。就在這時,薇薇安和克萊菲爾結伴前來看望克莉米婭了。
一見到克莉米婭,薇薇安便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去,臉上帶著幾分劫后余生的感慨,對克莉米婭說道:“你知道嗎?咱們已經成功占領了阿拉諾特最外圍的第一道防線了,不過這過程可真是慘烈,我們死了不少戰友。”說著,她微微嘆了口氣,眼神里閃過一絲哀傷,“之前編入咱們小隊的那三名新兵,最后只有那個戴眼鏡的學生活了下來,其他兩個……唉,都犧牲了。”
一旁的克萊菲爾聽到這話,也跟著附和道:“是啊,這戰場上,生死真就是一瞬間的事兒。我之前還和卡琳打賭,看誰能在這場戰斗里活得更長時間,結果啊……”克萊菲爾說著,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又懊惱的神情,那表情明明白白地顯示著她輸掉了賭注,“現在看來,運氣有時候還真就是實力的一部分呢,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說著,薇薇安像是想起了什么,趕忙從身后拿出一個小包裹,遞到克莉米婭面前,笑著說:“克莉米婭,我給你帶了點水果來呢。這可是我從維爾瓦人戰壕里的休息間好不容易搜羅出來的,他們那休息間里的水果,好多都已經腐爛變質了,我費了好大勁兒,才從中挑出了這些品質好的。”克莉米婭看著那一小堆水果,心里滿是感動,她知道,在這戰火紛飛的戰場上,能有這樣一份心意實在是太難得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輕呼,克萊菲爾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了克莉米婭脖子上的紅寶石項鏈上,那項鏈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克萊菲爾的目光。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驚訝地問道:“克莉米婭,你這項鏈可真漂亮,是從哪兒來的呀?”
克莉米婭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一抹自豪的神色,她輕輕摸了摸項鏈,笑著說道:“這是我哥哥送給我的。”不過,她并沒有提及這項鏈是哥哥從維爾瓦人那里搜刮來的事兒,畢竟這也算是一份珍貴又帶著特殊意義的禮物。
克萊菲爾一聽是哥哥送的,眼中滿是羨慕,目光就一直停留在那項鏈上,挪都挪不開了,那眼神里分明透著想要擁有的渴望。克莉米婭察覺到了她的心思,心里有些不太樂意,下意識地將項鏈往懷里藏了藏,身子也微微側了側,不想讓別人再多看這項鏈一眼。
克萊菲爾見狀,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態了,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好在這時,薇薇安很是機靈地岔開了話題薇薇安微微皺著眉頭,眼神中透著一絲牽掛,輕聲地提起了希萊特:“也不知道希萊特現在怎么樣了,這么久沒見,也不知道他現在是死是活。”
克莉米婭聽了,微微坐直了身子,回想起那天晚上碰到希萊特的場景,緩緩說道:“哎呀,薇薇安,你提起希萊特這倒是讓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晚上我碰見希萊特了。當時天挺黑的,我一開始都沒認出來是他,結果走近了才看清。他還特地問起你了,那眼神里滿是關切,一看就是特別在乎你的樣子。”
薇薇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不過很快,那眼眸里又染上了幾分擔憂,她咬了咬嘴唇,有些忐忑地說:“真的嗎?他還惦記著我……可是……也不知道以后還能不能再遇見他了呢。”說完她的目光望向窗外,仿佛想要透過那窗戶看到希萊特所在的地方似的。
克萊菲爾見狀,嘴角微微上揚,帶著幾分打趣的意味調侃道:“喲,薇薇安,你這一提到希萊特,整個人都不一樣了,就跟墜入愛河的小姑娘似的,滿心滿眼都是他了。”
薇薇安聽了克萊菲爾的話,臉“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那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耳根,她趕忙低下頭,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卻也沒有反駁克萊菲爾的話。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羞澀又憧憬的神情,小聲說道:“其實……其實我心里是挺喜歡他的,如果他真的能平平安安地活到戰后,還向我提出求婚的話,我……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他的呀。畢竟在這戰火紛飛的日子里,能有這么一個人惦記著自己,那種感覺挺難得的。”
克莉米婭看著薇薇安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道:“那我可得好好活下來,你結婚我不在身邊怎么行,說好了,伴娘的位置我預定了,誰也別跟我搶。”
薇薇安的臉更紅了,輕輕捶了一下克莉米婭的胳膊,嗔怪道:“哎呀,你就別打趣我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能不能活到戰后都還不一定呢。”
克萊菲爾也跟著附和道:“就是,這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時候,不過咱們也可以先暢想一下戰后的生活,要是真的打完仗了,你們都打算做些什么?”
克莉米婭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我呀,要是戰后,就想先回家好好陪陪家人,這打仗的日子里,可太想念他們了。然后呢,再開一家花店種點燕麥和向日葵,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就好。”
薇薇安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是,我想先和希萊特一起,要是他愿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個寧靜的小鎮,遠離這些打打殺殺的,每天看看日出日落,平靜地過著生活。”
克萊菲爾則笑著說:“哈哈,我可不一樣,等戰爭結束,我想把這打仗沒享受到的好日子都補回來,繼續做我的千金大小姐。然后出去闖蕩闖蕩,去世界各地游玩,我聽說遠東那邊非常富有,遍地是黃金,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想過去看看!”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仿佛暫時忘卻了戰場上的傷痛與殘酷,沉浸在了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憧憬之中。
在那之后的日子里,克莉米婭便一直安心地待在這野戰醫院養傷。醫院的條件雖說很是簡陋,可好歹是個能讓她暫時躲避戰火、調養身體的地方。
每天,她大多數時間都是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聽著周圍傷兵們偶爾發出的痛苦呻吟聲,還有醫護人員忙碌的腳步聲。而從那遙遠的戰場方向,時不時就會傳來沉悶的爆炸聲,那聲音起初總是會讓醫院里的眾人心里一緊。每一次爆炸產生的沖擊波威力可不小,即便相隔了十幾公里遠,那股強大的力量依舊能傳過來,震得野戰醫院的窗戶哐哐作響,仿佛下一秒窗戶就會承受不住而破碎掉一般。
剛開始的時候,克莉米婭每每聽到那爆炸聲,心里都會涌起一陣緊張與不安,腦海中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戰場上那硝煙彌漫、血肉橫飛的慘烈畫面。可隨著時間一天天地過去,這樣的情況出現得太過頻繁了,漸漸地,克莉米婭也就習以為常了。
到后來,她甚至對那爆炸聲和炮聲產生了一種別樣的依賴感。要是哪一天外面太過安靜,沒有了那熟悉的爆炸聲和炮聲,整個世界仿佛都變得寂靜得有些可怕了。克莉米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覺,那感覺就好像缺了點什么似的,只有再聽到那遠處傳來的轟鳴聲,她才能安心地閉上眼睛,慢慢進入夢鄉。
醫院的消毒水氣味在走廊上彌漫,克里斯汀的軍靴在滿是血跡污漬的地磚上敲出急促的節奏。他剛剛結束了一場戰斗,連制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直奔野戰醫院。
推開病房門的瞬間,克里斯汀的呼吸為之一滯。
克莉米婭半靠在病床上,平日里總是扎成馬尾的金色長發此刻散亂地鋪在枕頭上。最刺眼的是她右側太陽穴上方被剃出一塊銅錢大小的光禿區域,周圍還殘留著碘伏的黃色痕跡。層層疊疊的繃帶從她的額頭纏繞到后腦,讓她看起來像個滑稽的木乃伊。
"哥...?"克莉米婭正笨拙地用左手試圖夠床頭的水杯,看到來人時驚訝得差點打翻杯子,"你怎么——"
克里斯汀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床前,軍裝外套的下擺帶起一陣風。他一把抓住妹妹的肩膀,又立即意識到什么似的松開力道,手指微微發抖。"通訊里不是說只是輕傷嗎?"他的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這叫輕傷?"
"真的不嚴重啦。"克莉米婭用沒插輸液針的右手拽了拽他的袖口,這個從小到大的習慣性動作讓克里斯汀心頭一軟。"醫生說是彈片劃傷,縫了四針而已。頭發剃掉是因為要消毒,很快就會長回來的。"
克里斯汀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伸手輕輕撥開妹妹額前的碎發,露出下面隱約可見的縫合線,
窗外的梧桐樹影在病房地板上搖曳。克里斯汀長嘆一聲,拉過椅子坐在床邊,開始削起蘋果。銀質小刀在他指間靈活轉動,果皮連成長長的一條垂落。"還記得你七歲那年嗎?"他突然開口,"非要爬那棵老橡樹摘果子,結果摔斷了胳膊。"
克莉米婭眼睛一亮:"你當時背著我跑了三公里去診所!"
"你在我背上哭得鼻涕都蹭我軍裝上了。"克里斯汀笑著將蘋果切成小塊,"媽媽看到后差點把我耳朵擰下來。"
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就止不住。他們聊起克莉米婭第一次騎自行車摔進花壇,聊起克里斯汀新兵訓練時寄回來的那些畫滿涂鴉的信件,聊起每個風雪夜里哥哥給怕雷的妹妹講的騎士故事。不知不覺間,窗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護士來換藥時,發現那個嚴肅的年輕軍官正小心翼翼地給妹妹梳理打結的發梢,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么易碎品。而頭上纏著繃帶的少女則靠在他肩頭昏昏欲睡,手里還攥著哥哥送的紅寶石項鏈。
"別告訴媽媽。"克莉米婭在半夢半醒間呢喃,"她會擔心的..."
克里斯汀輕輕"嗯"了一聲,為她掖好被角。月光透過百葉窗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還是那個會為妹妹趕走所有噩夢的少年。
值得慶幸的是,在這段養傷的時光里,薇薇安經常前來探望她。每次薇薇安的到來都像是一陣溫暖的春風,給克莉米婭帶來了外界的消息和關懷。
薇薇安會詳細地講述戰場上的情況,告訴克莉米婭戰斗進展到了哪里,哪些地方取得了勝利,哪些地方遭遇了挫折。她還會提到那些在戰斗中犧牲的人們。
而克里斯汀也會不時地前來探望。有時,當他和薇薇安碰巧同時出現在克莉米婭的房間里時,這兩個熟人之間總會不可避免地展開一場敘舊的談話。他們會回憶起小時候的點點滴滴,分享彼此在軍隊的經歷和感受,讓克莉米婭感受到一種濃濃的友情氛圍。
有一次,薇薇安眉飛色舞地說著:“克莉米婭,你是不知道,前幾天那場戰斗可激烈了,我們又占領了好幾處重要的陣地,現在我們的戰線又往前推進了不少,已經打到城郊的火車站了,等你傷好了回去,肯定都快認不出那片地方了。”
日子在養傷的平淡與薇薇安的探望中一天天過去,克莉米婭的傷勢也在醫院護工的悉心照料下逐漸好轉,眼瞅著就快要傷好出院了。就在這個時候,一件讓整個野戰醫院都轟動起來的事兒發生了——近衛軍團長伊莎貝拉居然親自來到醫院看望傷兵了。
那天,醫院的走廊里早早地就傳來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伴隨著壓低的交談聲,顯得格外引人注意。只見伊莎貝拉邁著沉穩有力的步伐走在最前面,她身姿挺拔,一身筆挺的軍裝彰顯著威嚴,肩章在燈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自帶一種讓人敬畏的氣場。而在她的身邊,簇擁著不少人,有扛著相機的戰地記者,時刻準備捕捉精彩瞬間,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成為新聞素材的畫面;還有幾位隨行的軍官,他們神情嚴肅,緊緊跟隨著軍團長,隨時準備應對各種情況、聽從露西婭的差遣;醫院的醫生們也在一旁陪同著,他們一邊走,一邊向伊莎貝拉介紹著傷兵們的大致情況。
很快,軍團長一行人就來到了克莉米婭所在的病房。一見到克莉米婭,伊莎貝拉那原本帶著嚴肅的面容瞬間柔和了下來,她快步走到病床前,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克莉米婭的手。那雙手溫暖而有力,傳遞著一種別樣的力量與關懷。
就在這時,一旁的戰地記者們紛紛舉起手中的相機,“咔嚓咔嚓”的快門聲此起彼伏,閃光燈不停地閃爍著,瞬間將這一幕定格成了永恒。在那明亮的閃光燈下,伊莎貝拉面帶微笑,眼神中滿是真摯,用那溫柔的語氣說道:“你是叫克莉米婭吧!名字很好聽,帝國非常感謝你的付出!感謝你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守護軍團的榮譽,我代表整個近衛軍團,衷心地向你表示感謝。”她的話語如同春日里的暖陽,輕輕地灑在克莉米婭的心頭,讓克莉米婭原本還有些緊張的心情瞬間放松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感動。
克莉米婭望著眼前這位備受尊敬的軍團長,眼眶微微泛紅,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重視與關懷,心里像是有一股熱流在涌動。她激動得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了,趕忙挺直了身子,用盡全身的力氣,無比莊重地宣誓著效忠:“軍團長,請您放心!我克莉米婭一定會永遠效忠近衛軍團,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為了我們的軍團、為了我們的家園,沖鋒在前,絕不退縮!”那宣誓的聲音回蕩在病房里,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力量,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為之動容。
此時此刻,克莉米婭的內心被一種強烈的榮譽感填滿了,她覺得自己所經歷的那些傷痛、付出的那些努力,在這一刻都有了無比重要的意義。她知道,這件事將會成為她軍旅生涯中最值得驕傲的回憶,足夠她在部隊里跟戰友們炫耀很長時間了。一想到這兒,她的嘴角就不自覺地上揚起來,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那笑容里滿是對未來繼續在軍團中發光發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