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家不到一天，林冉就被嫌棄了。早上被催起床，從9點跟老媽打持久戰(zhàn)，一直耗到了10點。等老媽上班走后，弟弟林翔又跟她爭搶電視?！澳愣伎焐踔辛耍€不去學習！”林冉一把搶過林翔手中的遙控器說。“我才上初中，你不是都快高考了，你怎么不去學習！”林翔一臉不服氣，轉(zhuǎn)手又搶過來，反駁道。兩人搶來搶去，電視屏幕不停地來回切換，眼睛都被晃花了。林冉換了個口吻說：“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就讓讓我不行嗎？”“你怎么不讓讓我呢？你還是我姐呢！”林翔緊握著遙控器，得理不饒人。

林冉知道搶不過林翔，只好松開手，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生悶氣。過了一會兒，電話響了，林冉瞥了一眼林翔說：“你去！我已經(jīng)把電視讓給你了?！绷窒桡读艘幌拢怨匀ソ与娫捔??！罢夷愕?。”林翔將話筒撂在桌上，走過來說。

“誰呀？”林冉問。

“不知道，一個男生。”林翔說。“既然不是陳默，那只有袁一揚了。他肯定是要問作業(yè)寫完沒有之類的了?！绷秩较?。她可是軟磨硬泡才把他的化學作業(yè)拿回來的，況且他還沒寫完呢，自然要擔心什么時候能還給他。

林冉拿過話筒，那邊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喂！林冉嗎？”她把耳朵湊近，半天才反應過來，竟然是田野。

“田野呀，你……”她剛準備問為他什么沒去上課，話到嘴邊，忽而想起馮毅的警告，轉(zhuǎn)口問:“有事兒嗎？”

“哦，是這樣的，我就想問問你，有沒有見過我的數(shù)學書。我今天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你看看是不是拿錯了。”

“數(shù)學書？”林冉娥眉緊縮，覺得他這個問題很滑稽，今天三四節(jié)就是數(shù)學課，她怎么可能拿錯？“沒有?！彼麤Q地回道。“這樣呀……”田野有些失望，稍停了幾秒，又說：“你確定嗎？要不再去看看？”“行吧，那我再看看去，你先別掛?！彼龘荛_纏繞在手指上的電話線，把聽筒放在桌上，回自己房間把書包翻了一遍。找來找去，里面只有自己的一本。

“喂，田野……”

“在的，你說。”

“沒有，只有我自己的。你自己想想啊，你今天都沒來上課，我怎么會拿你的書？你肯定放在什么地方忘記了。”林冉覺得自己剛才翻書包的行為簡直太愚蠢了，語氣里帶著幾分自嘲和怪罪。

“那或許不是今天，可能是前天，或許你放在宿舍了呢？”田野聽她語氣中有些不耐煩，想了想其他的可能性，順著她的話繼續(xù)說。

她真是沒想到他還能找出這樣的理由，一時被搞得哭笑不得，頓了一會兒，啞然失笑道：“大哥，是你的書丟了，不是我的，好吧？我有書，拿你的能考滿分嘛！勞煩您以后把事情搞清楚了再給人‘扣帽子’好吧？”

田野聽她沒有炸毛的跡象，賠笑說：“我也只是那樣一說，純屬推理，別生氣哈。”林冉正要接嘴，他繼續(xù)說：“那估計是昨天落在病房里了，回頭我再找找。”

林冉聽他提起了病房，先前的火氣瞬間降去了三分。想到他不幸的經(jīng)歷，心中對這個成天跟自己作對的人，陡然生出幾分同情和憐憫。

“聽說……你奶奶生病了?，F(xiàn)在好些了嗎？”猶豫再三，她還說出了一開始要說的話。

“好了，就是普通感冒而已?！?/p>

“那就好?！?/p>

“嗯?！背聊似蹋职参空f：“書的事兒，你別急，你再想想是不是還有其他什么地方?！?/p>

“好?！彼駛€聽話的孩子一樣，應答得規(guī)規(guī)矩矩的。

“那……沒什么別的事兒，我就掛了……”林冉也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試探性地提議道?！芭叮玫?，再見。”他說完，直待聽筒里傳來“嘟嘟嘟”的響聲才放下電話。他料到結(jié)果會是這樣，但也不曉得自己為什么還是要再打電話確認一番，盡管書還沒找到，可是打完電話后心卻安寧了許多。

晚上，王美娟把林冉和林翔一天的生活詢問了一遍。林翔將林冉和自己搶遙控器的過程一五一十地給她演繹了一番。末了，還把田野打來電話的事也給加了進去。王美娟聽說有個男生找林冉，登時停止了對她的批判，狐疑地盯著林冉。

“我同學！”林冉瞧見她媽那副疑神疑鬼的表情，就知道她要問什么。扒了口飯，接著說：“書丟了，打電話問我有沒有見過?！?/p>

王美娟見自己的心思被女兒戳破了，反倒把自己搞了個沒意思，隨手抓起桌上的抹布，將桌子抹了幾把，默不作聲。林翔告了林冉的黑狀，此刻也不敢惹她，三個人各自暗中較著勁兒，桌子上只有碗筷碰撞聲和咀嚼聲。

“吱呀”一聲門開了，林成輝站在門口拍了拍身上，進來了。

“爸，你回來了。”林冉抬頭跟他打了聲招呼，起身要去給他盛飯?！澳愠阅愕模易约簛??！绷殖奢x示意她坐下，自己進了廚房。王美娟解下圍裙，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上學的人，連自己的書都看不住。”說著起身跟著進了廚房。

“誰沒看好自己的書？”林成輝擦擦手，走到桌邊問。

沒人回答。他感到家里氣氛不對，知趣地去廚房詢問自己老婆。老兩口壓低嗓音，以一種神秘而又警惕的姿態(tài)進行交流。林成輝聽老婆說完，低聲說：“是你敏感了吧？你可千萬別讓孩子嫌你更年期太啰嗦……”一語未了，王美娟就怒視著自己說：“是你嫌啰嗦吧？”林成輝笑著說：“我哪兒敢呀？這不都是為了孩子好嗎？就一個電話而已，別想多了?！薄拔也幌攵啵矝]見你操心呀！”王美娟說著把剛要遞給他的飯又收了回來?！斑@是怎么說的呢？”林成輝憨笑著，上前接過飯碗，正要邁出廚房，冷不丁遭到老婆背后的一推，差點撞在門框上。一腔怒火正要發(fā)作，轉(zhuǎn)身看王美娟虎視眈眈瞪著自己，立即改了笑臉，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

林翔觀察完父母的舉動，嘴角擠出一絲得意的笑，指著林冉說：“以后你最好對我客氣點兒，要不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媽。”

林冉拿筷子戳了一下他的腦門，怒氣沖沖說道：“就知道打小報告！打去吧，我又沒干壞事。”林翔像一只被激怒的小猛獸，舉起筷子朝林冉揮過去，林冉眼疾腿快，在這電石火光之間，身體微側(cè)，斜跨一步避開了。林翔直沖沖地撲了過去，可惜，便宜沒占到半分，手還狠狠撞到了椅背，扯著哭腔大喊：“媽，我姐欺負我！”

這邊林成輝跟王美娟的的"戰(zhàn)爭"還沒結(jié)束呢，那邊兒子跟女兒又起了沖突，兩人只好暫時擱置爭議，出來調(diào)節(jié)兒女的紛爭。林冉眼見形勢不妙，趕快躲回自己的房間，將其余三人的碎碎念念給隔絕在門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