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產生美。時間也能產生美。返校后大家顯得格外親熱,男生聚成一團爭論某場籃球、足球賽事,女生三兩成堆,交流各種明星八卦。這會兒,陳默正在跟林冉講述某部韓劇中揪心的情節,她不但事無巨細地還原了劇情,而且還加入了自己豐富的情感。比如,到某某處,淚流滿面,一包紙巾都不夠使;而到某某處,又義憤填膺,恨不能把某個角色拍死。 她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壓根沒注意到旁邊站了一個人。
田野第一次目睹女孩子聊八卦的投入程度,自己站在一旁,好像特別多余。他既不好意思直接開口讓陳默離開,又不愿尷尬站著,思忖片刻,只好干咳了一聲。座位上兩人的談話只好就此終止。陳默起身,拍拍林冉低聲說:“下課繼續。”林冉縮回胳膊,直起身子,不由自主地伸了個懶腰。她還沉浸在陳默口述的劇情中,意猶未盡。
“我的書找到了。”田野從書包里掏出數學書說。
“嗯。”林冉點點頭。“你不問問在哪兒找到的?”田野看她心不在焉,反問道。“反正不是我拿的,有什么好問的。有些人之前不是還進行了一番推理嘛,怎么,這就推理出來啦?”田野聽她說話夾針帶刺,知道得罪了她,撓撓頭說:“上次也是太著急了,真沒有故意冤枉你的意思。”“那誰知道呢?賊喊捉賊,你害我還差這一次嗎?”林冉暗想。
“估計是做飯的時候隨手放進櫥柜里了......”田野繼續說。
“做飯?你會做飯?”林冉如淋冷水,轉身一個激靈。
“對呀......”田野被她突如其來的激動弄得有點兒莫名其妙,不過,瞬間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深意,接著道:“你不會做飯?”
“誰不會呀!”林冉理直氣壯地反駁道。
“你都會什么?別告訴我是煮方便面啊!”
“搞得你會很多似的!”林冉白了他一眼,隨后翻開眼前的書。
“你可真問住我了。我是得想想自己都會什么:麻婆豆腐、梅菜扣肉、宮保雞丁、紅燒魚......”他掰著指頭,認真數起來。林冉覺得他就是扯謊瞎編,晃著腦袋頭說:“背菜單誰不會,瞎編誰不會?有本事你做出來嘗嘗呀?”
“下次吧,等下次生日的時候大家來我家,我可以親自下廚。”田野說。林冉被他這話震住了,半天沒反應,她以為他就是胡編亂造呢,不料他卻說得這么認真。“看來他真的會做呀。也難怪,他跟爺爺奶奶一起生活,自然從小就懂得了獨立。他也真夠不容易的了。”她愣愣想著,眼睛卻一直停在他的臉上。田野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摸摸臉說:“怎么了,我臉上我東西嗎?”“呃.....沒有。”她頭搖得像把撥浪鼓似的。
“那你會做什么呀?”田野又追問道。他總是以一副“嘻嘻哈哈”的樣子示人,其實,他挺羨慕她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至少不用偽裝。
“我說我會滿漢全席,你信嗎?”
“我信。”田野不假思索,沖口而出。林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里犯起嘀咕:“這人最近怎么了,怎么說話怪怪的,難道又在打著什么鬼主意?”田野知道她不相信自己說的話,靜靜在她眼中搜尋答案,見她有意躲閃過去,追問道:“怎么,不相信啊?
“哎呦,太陽從西邊出來呀!”林冉笑著說。
“喂,別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田野用手指敲著她跟前的書,說。“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你是君子?天哪,我總算知道什么叫恬不知恥了,果然是無恥者無敵啊。”林冉瞠目結舌,一會兒,扯著他的袖子,捂著嘴笑道:“要不要讓大家都過來一睹君子的風采呀?哈哈哈.....陳默.....”她正要大聲喊陳默過來,誰知,胳膊猛然間被田野緊緊擎住,動彈不得。田野低聲說:“噓,好了啊。”他話說得很輕,但卻有一種讓人不得不從的威嚴感。林冉看著他清澈的眸子,不敢造次,低頭緩緩抽回胳膊,不做聲了。
“喂,你到底會做飯嗎?”還不到十分鐘,田野又湊近問。林冉覺得眼前這個人很分裂,明明前一分鐘還正兒八經的,轉眼又換了一副惹人嫌的嘴臉。不過,她如果不說話,他肯定誓不罷休。思忖片刻,笑道:“想知道呀?就不告訴你!”
“就知道你啥都不會!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不承認就是默認......”田野跟開了機關槍似的,拿著筆指著林冉道。
截止目前,林冉會做的飯就兩樣:西紅柿雞蛋面和西紅柿炒雞蛋。西紅柿雞蛋面就是掛面下鍋煮熟,然后加雞蛋和青菜。每次林翔總是邊吃邊說難吃。雖然林冉將能放的調料都放了,但不知為什么,就是做不出好吃的味道。但有一點兒是肯定的,不會吃壞肚子。如果說出這兩個,無疑會被嘲笑,但是瞎編別的,又會引來其他的麻煩,干脆什么也不說的好。
林冉盯著書不做聲。一是不想再撒謊掩飾自己剛才的謊言。盡管對方大約已經知道了自己在騙人,但總比被當面拆穿顏面盡失來得強些。二來她又對眼前的這個“田野”產生了新的疑惑,打死她,她也不能想象一個整天嬉皮笑臉、處處跟自己唱對臺戲的男生在廚房做飯是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