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蹦子的速度并不快,再加上早高峰,街上騎車的人多,短短兩公里的路程,硬生生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到。
陳陽看了眼時間,已經臨近七點四十。
老陳八點半上班,正常八點左右就出門了。
而他之所以選擇這個點回來,主要也是為了老陳能少嘮叨兩句。
走進再熟悉不過的小巷,看著近在咫尺的自家院子,陳陽的心里竟然還生出些許緊張感。
走到家門前,他伸手輕輕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
想象中老陳老陳拿著大苕帚清掃院子的場景并未出現,反而在靠近門口的青石花磚上有一攤刺目的血紅色。
陳陽當即心頭一顫,下意識地喊了一聲:“爸!”
屋子里沒有任何回應,但院子中老陳的自行車還在,顯然還沒去上班。
“爸!”
陳陽快步走進屋里,老陳平時睡的東屋炕上,鋪蓋卷兒展著,被子半撩著,炕沿上還放著香煙和打火機。
這怎么看也不像要出門的樣子,但人呢?
陳陽返出屋子,再次朝四周喊了兩聲。
這回對面的院門打開,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推著自行車走了出來。
“陽陽?”
“啊,姨,你瞅著我爸沒?我這剛回來,院門兒也沒鎖。”
“哎呀,你爸住醫院了,我家那口子送過去的,現在他人還沒回來。”
“啊?”陳陽頓感肝兒一顫,“咋回事兒?干啥就住醫院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昨天晚上聽到亂哄哄的,好像有人打架,然后我家那口子跑出來就喊著讓我打救護車,等救護車來等的時候,我瞅著你爸頭上血呼刺啦的。”
“在哪個醫院?”
“人民醫院。”
……
城區第二人民醫院。
老陳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臉上滿是血口子,正躺在病床上掛著水。
這時,送老陳來醫院的對門鄰居孫旺拿著單子走了進來。
“大哥,感覺咋樣啊?哪不得勁兒?”
“嗨,皮外傷,沒啥事兒,等會掛完水,我就回去了。”老陳中氣十足的說道。
“不是,大哥,肋骨斷了三根兒,你不疼啊?還在這兒裝硬漢呢?大夫跟我說,你最少得在醫院住三天,住院費給你交好了,你就安心待著,這兩天我給你送飯就行。”
“謝了噢,花多錢你記個數兒,等回去我給你。”
“咋滴,我還怕你跑了啊,二十多年老鄰居了,跟我還整這逼出兒。”
“哈哈哈……你這個嘴啊,難怪秀兒老罵你。”
“切~虎老娘們兒一個,整天就知道瞎咧咧。”孫旺撇了嘴,有些底虛的說了一嘴。
“哎,對了,大哥,昨晚上你跟誰打起來了?”
“我也不認識,找我家那死小子的,也不知道又在哪惹禍了,被人找家里來了。”
“找陽陽的?他出來了?”
“啊,昨天剛放出來,然后就捅了簍子,誒~真特么愁人。”
“你說這孩子大了噢,確實挺難管,我家那小子也不是啥省油的燈,從小到大,盡惹事兒,前些日子,又給人打傷了,我去了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誒……”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陳陽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爸!傷哪了?”
看見陳陽,老陳原本還有點笑意的臉頓時就垮了。
“不用你操心,還死不了。”
陳陽倒沒在意老陳的態度,反而朝孫旺道了聲謝:“叔,謝了。”
“你爺倆兒一個樣,跟我還客氣個啥啊。”孫旺擺了擺手,接著道:“正好你來了,叔得說你兩句,你說你也二十多了,該穩當點了,咱混歸混,別給家里整麻煩事兒啊,你瞅給你爸打的,腦震蕩,肋骨還斷了三根兒,你說他都啥歲數了,還得跟你遭這罪啊。”
雖說孫旺和老陳只是鄰居,但相處二十來年,跟親戚比也不差啥了,再者說,陳陽也是孫旺看著長起來的,就像半個兒子,所以,說兩句也無可厚非。
陳陽有點懵,聽這意思,老陳受傷跟自己有關系?
他轉頭朝老陳問道:“咋整的啊?”
“咋整的你心里沒點數啊?”
“到底咋回事,你倒是說啊。”
“你是不是拿人四萬塊錢?“
聞言,陳陽一愣。
四萬塊錢?趙世友?
艸!還真特么是個損籃子。
“行,我知道了。”陳陽的臉頓時冷了下來,轉頭就朝外走去。
“你特么干啥去啊?回來!”老陳著急的喊道。
“還錢去。”
走出醫院,陳陽掏出昨天剛買的手機,給狗子撥了過去。
“喂?咋滴了?”電話里,狗子的聲音迷迷糊糊的,顯然還沒起床。
“給我整點家伙事兒。”
“你要干啥?”
“你先別問,就告我去哪取就完了。”
“呃…你直接去飛宇網吧,我和樂樂現在過去。”
……
二十分鐘后,陳陽打車趕到勝利街飛宇網吧門口。
狗子和樂樂離的近,已經到了。
陳陽剛下車,狗子就迎上來問道:“咋了,有事兒啊?”
“我爹讓人打了,你說有沒有事兒?”
“臥槽,誰啊?”
“你別管了,把東西給我,我自己去。”
“我倆跟你一塊兒,走吧。”樂樂說著,從地上提起一個長條形的布袋子。
“這把我可能玩的大,你倆就別去了。”
“啪!”狗子虎逼逼的照自己臉扇了一巴掌,“是不是兄弟?”
“我……”
“啪!”又一下。
“就問你是不是兄弟?”狗子斜楞著眼問道。
陳陽無奈,但同時心里還挺感動,“艸,那走唄,但說好了,我自己動手,你倆擱旁邊……”
“哎呀,咋這么多逼話呢?走了。”樂樂煩躁的吐了口唾沫,拉著陳陽的胳膊就朝道邊走去。
三人攔下一輛出租車,直奔同源路而去。
……
上午九點半,趙世友將車停好,扶著腰從駕駛室里走出。
昨晚折騰到半夜,此時他感覺腰眼又酸又空虛,如果不是今天上午有一家火鍋店過來談供應,他絕對能睡到中午。
“哈欠~”
趙世友捂著嘴打了個呵欠,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己辦公室的卷閘門。
不料他剛拉開門,就感覺有人從背后給他推了一把,腳下一個不穩,直接直挺挺摔了個狗吃屎趴在地上。
“哎吆臥槽!”
趙世友一回頭,見陳陽手里攥著一把三十公分長的三棱刮刀,正冷冷盯著他。
“你……你干啥?”
沒有多余的廢話,陳陽直接上前,對著趙世友的大腿就扎了一刀。
“啊!殺人了!”
趙世友捂著大腿,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鮮血如同開閘的水龍頭一樣,順著指縫淌了出來。
外頭的工人聽到動靜,趕忙跑了過來,轉瞬間門口就圍了七八個人。
狗子和樂樂從柃著軍刺堵在門口。
“辦點事兒,跟你們沒關系,瞇著。”
“你算干啥的?趕緊讓開。”一個年紀大的上來就要扒拉二人。
狗子直接一腳將人踹倒,用刀指著眾人道:“再說一遍,跟你們沒關系,都滾遠點!”
“臥槽,小逼崽子,你跟誰倆呢,再給我指一個試試。”
“讓開!我報警了。”
“艸尼媽的!有種的你報,我看是警察來的快,還是你死的快!”樂樂說著,直接掄起了刀。
屋里陳陽聽到外面亂哄哄的,直接轉頭道:“狗子,把卷閘拉下來,賽臉的,都給我剁了!”
話音落下,卷閘下拉,屋里的光線頓時暗了下來。
趙世友此時也顧不得疼痛,耷拉著腿一個勁兒往后退。
“兄弟,有話好說,我差哪了,你說,錢不夠我再給你拿。”
“拿尼瑪了個比!”陳陽上前一步,一腳將趙世友踹倒,對著趙世友肚子就扎了過去。
慌亂間,趙世友猛地后移,躲開了要害,刀尖扎進了胯骨下邊兒。
見陳陽是奔著要命來的,趙世友頓時跪下,磕頭如搗蒜,汗水,眼淚,鼻涕混合在一起,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別殺我,別殺我,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