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給姑娘請安!”
阿福走進(jìn)院子,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廝,儼然已是一個小管事了。他走到魏清宜面前,躬身深拜,喜笑顏開的臉上滿是感激。
魏清宜瞧著阿福,還真有種自家孩子有出息的感覺,笑著道,“快起來吧,升做管事了?”
阿福起身點(diǎn)頭,“是,今早魏管家來帶走了好幾個內(nèi)院管事,空出了位置,便提我做了個小管事,還是做些跑腿的活,與從前沒多大分別!”
說著,他又瞥了眼劉婆子和春荷,對魏清宜道,“這兩人既是姑娘院里的,去留都由姑娘做主。姑娘若是想留,阿福自有法子向魏管家交代。”
劉婆子和春荷一聽,忙對魏清宜又求又磕。
魏清宜卻連一個眼神兒都沒賞她們,只輕撫著小兔,戲謔道,“我回到魏家這一年多攏共沒見過她倆幾面,還不熟呢,有什么可留的?”
“是!”阿福得了話,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的兩個小廝,“帶走。”
“不不!姑娘開恩啊!奴婢再也不敢偷怠了!求姑娘留下奴婢吧!”
劉婆子和春荷多少也能猜到他們被帶到莊子上以后的下場,驚慌失措地哀求痛哭,不過這會兒早就晚了。
阿福聽著兩人被拖下去時(shí)的凄厲哀叫,心中多少有些瑟瑟,此時(shí)他也知道魏清宜讓穗兒晚回府的用意了,愈發(fā)對她心生崇敬,“多謝姑娘對我們兄妹的安排!姑娘深恩,阿福永遠(yuǎn)銘記于心!”
這會兒院子里已沒了外人,魏清宜輕輕擺手,“好了,這些話不用多說了,你可是有旁的事要與我說?”
阿福只帶了兩個小廝來,明顯是方便都支走的。
果然阿福神色嚴(yán)肅地點(diǎn)點(diǎn)頭,“是,方才我路過膳房時(shí),碰見夫人遣人去了膳房,好像要對您——”
“快點(diǎn)!把這些都搬進(jìn)五姑娘院子里!現(xiàn)在耽誤五姑娘的事,就是耽誤老爺?shù)氖拢銈兛啥汲圆涣硕抵撸 ?/p>
阿福話未說完,容媽媽陰陽怪氣的聲音已在院外響起。
魏清宜輕輕挑眉,“這容媽媽,還在呢?”
阿福臉色變了變,半大的少年遇事還是有些慌,“我方才在膳房里碰到的就是這個容媽媽!她怎么來的這么快!我聽她說要讓您好好嘗嘗厲害,也不知她要做什么!”
魏清宜倒是依舊不緊不慢地?fù)嶂脙海鍦\一笑,對阿福道,“此事我心里有數(shù),你去吧,收收神兒,別讓這個容媽媽瞧出什么。”
“是、是!那姑娘小心,有事您只管吩咐!”阿福頓時(shí)就有了主心骨,面色如常地退下了。
他剛出去,容媽媽就帶著一行小廝闖進(jìn)院子。
“五姑娘,夫人聽說要做京城小食,特命老奴來給您辟出一間小廚房。不過您這好像也沒有多余的屋子,就只能委屈您在院子里將就將就了!想必五姑娘為了能盡快幫到老爺,定不會在意這些‘小委屈’吧!”
容媽媽一進(jìn)來就直接命人在院里搭起了灶臺案臺,根本不給魏清宜開口的機(jī)會。
魏清宜也不阻止。
容媽媽吩咐完小廝后,又一瘸一拐地走到魏清宜面前,陰狠狠地瞪著她道,
“只是這招待貴客的糕點(diǎn)可不能馬虎,所以五姑娘,夫人吩咐了,從今兒起您哪兒都別去了,就好好在您這小廚房里練習(xí)!將做好的點(diǎn)心端給夫人品嘗,直到夫人覺得可以了,才能送去給老爺招待貴客。”
魏清宜戲謔地勾了勾唇,看著容媽媽問道,“容媽媽的腿是怎么了?受傷了嗎?”
容媽媽沒想到她一開口說的會是這個,臉色頓時(shí)又青又白,嘴唇都?xì)獾冒l(fā)抖,“五姑娘何必明知故問,這不是拜您所賜嗎!幸虧有夫人力保,老奴才能有命站在這,自然要更盡心竭力地替夫人‘分憂’呢!”
分憂兩個字被容媽媽從牙縫里狠狠逼出,仿佛恨不得將方才的二十板子打還給魏清宜。
魏清宜無聲地笑了笑,冷眼看著容媽媽帶來的小廝將一桶桶混著冰塊的水倒進(jìn)她院里的水缸,沒有絲毫意外。
姜氏的這些手段,她可太了解了。
“五姑娘,東西都給您備好了,快請吧。您早點(diǎn)做好,老爺就能早點(diǎn)招待貴客,這大局面前,您可別拖延怠慢!”容媽媽陰惻惻地催促。
魏清宜依舊沒有反抗什么,她放下兔兒,來到跟前看著那一缸冰水,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伸手去舀了一盆。
霎時(shí),寒涼入骨,冰意裹挾著愈演愈烈的疼鉆縫侵襲,肆虐在她嬌嫩蔥蘢的指尖。
魏清宜已經(jīng)許久沒有感受過這樣鉆心蝕骨的凍痛,她冷冷咬牙,繼續(xù)在冰水里洗菜和面。
春寒料峭,容媽媽看著在院子里被寒風(fēng)凜吹的小姑娘,臉上露出了陰鷙冷笑。
穗兒是快傍晚時(shí)才回來的,瞧見院里的陣仗嚇了一大跳。
魏清宜此時(shí)已經(jīng)重做了十幾次了,正如她所料,每一籠點(diǎn)心送去正院,姜氏都能挑出毛病來,讓她重做。
容媽媽更是不停地在旁邊冷嘲熱諷,還以“這種粗活怎么能讓五姑娘做”為由,根本不讓她靠近生著火的灶臺,只讓她在冰水缸和案臺這邊吹冷風(fēng)。
魏清宜見穗兒回來,就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去頂替了那個燒火的婆子。
這樣等容媽媽帶著新一籠點(diǎn)心去正院給姜氏“品嘗”時(shí),院里便只剩下了魏清宜主仆倆。
“姑娘,這、這是怎么回事啊!您的手……”
容媽媽一走,穗兒就撲倒了魏清宜的身邊,看著她原本蔥白玉嫩的雙手被凍得通紅,心疼地眼圈都紅了。
“哭什么,你姑娘我好著呢。”魏清宜笑了笑,她這會兒手已經(jīng)凍僵了,反倒沒有一開始那般難熬,繼續(xù)捏著手里面團(tuán)問道,“我讓你姐夫辦的事,可都辦妥了?”
穗兒看著魏清宜淺笑輕快的模樣,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忙把剛掉出來的金豆豆抹了,回道,
“辦妥了!姐夫把您給的配方交給后廚,做出來的兔兒鮮玉蒸讓掌柜的和各管事嘗后交口稱贊,掌柜的已經(jīng)同意將這道京城小食在珍饈齋里推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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