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聿又消失了。
慕楓覺得自己不能過分干涉沈聿的生活，確認了沈聿的安全后，通過終端接下了今日的任務。
……
沈聿先去了昨日被炸毀的實驗室。
晨光透過破碎的玻璃幕墻斜射而入，焦黑的殘骸間投下蛛網般的陰影，破碎的全息屏還在循環播放爆炸瞬間的監控畫面。
沈聿蹲下身，心情沉重的為辛迪收了尸，他知道這位年輕的研究員完全是受到了自己的牽連。
在科技極度發達的帝星，長生種的生命結束也如此簡單。
但無論生命強大還是弱小，都應該被敬畏。
沈聿收集了還能利用的資源，搬到新實驗室。
實驗室的材料都很珍貴，不應該被浪費，而且有些實驗品沒有進行無害化，不能不負責任的留在那里。
他整理好一切后，把口袋中的芯片插入機甲中。
近十年來沈聿觀察到的所有人類習性化作一行行代碼，融入機甲之中，讀取程序時紅光波動了。
良久，紅光熄滅了。
冰冷的機甲剝落，里面走出一個與人類一般無二的“人”，他擁有著一切人類的特點，除了眼睛處時隱時現的紅光。
“你好。”這個很像人的機器第一次開口。
“很高興能和你說話。”沈聿認真的回答，“非常抱歉未經你的同意，就讓你參與一場殺戮，我為你保留了那段記憶……”
機器眼睛中紅光閃了閃，像是在讀取信息。
“我沒有給你取名字。”沈聿繼續說，像是在和一個正常人類談話，“我覺得名字要自己取才能滿意，你覺得呢？”
機器：“你會給我取什么樣子的名字？”
沈聿認真的思考了一陣子：“我是個沒有創造力的人，或許會叫你01。”
機器：“可以。”
沈聿：“你也和我一樣沒有創造力嗎？”
機器：“那你可以叫我林一。”
沈聿點頭接受了。
沈聿和這個給自己取名“林一”的機器說了一天話，這是他今日的工作。
在此期間，對方對答如流，和人類的相似度超過90%，思維縝密，可以自行查漏補缺，十分成功。
沈聿準備下班時，還和林一打了個招呼，他走出實驗室，就看到慕楓和昨天一樣開車來接他。
沈聿上了車，他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平穩的度過交替發作期，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只要沒有外界刺激，他都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慕楓顯然是察覺到了這一點，一邊開車一邊說：“我今天去了一趟藍星，負責監視鋼鐵產物的運送。”
沈聿：“這可不是個好差事。”
慕楓：“你的ID卡里有那么多錢，我不用和其他人搶那些賺錢的工作，可以承擔起沒人愿意去做的事情，也算是為帝星做貢獻了。”
沈聿：“你真有責任心。”
慕楓：“任務期間，我向人問了你是什么樣一個人。”
沈聿立刻不說話了，不知該以何種態度回應慕楓的坦誠。
慕楓繼續說：“有個人告訴我‘沈聿是不會錯的’。”
沈聿不禁皺眉，這和他想的好像不一樣：“你問的應該是江澈，我不意外他會這么說，其他人的看法呢？”
“江澈是你那位醫生同事吧？不是他。”慕楓否定了沈聿的猜想，“其他人的口徑很統一，他們覺得你十惡不赦。”
沈聿輕笑：“他們說得沒錯，我就是個錯誤。”
慕楓沉默了一會，開口時語氣很認真：“我覺得你不是，我要找證據證明這一點。”
沈聿：“你剛接觸人類，沒有必要一上來就弄清楚最復雜的議題。”
慕楓：“我會慢慢觀察的。”
回到家中。
慕楓依舊去做飯，沈聿的暫住沒有對他的生活產生影響，不過是多一雙筷子的事。
“吃飯了。”慕楓招呼沈聿。
沈聿上桌時發現今日餐桌上保留了生菜的同時，還多了許多蔬菜，慕楓好像在逐一嘗試他喜歡吃什么。
沈聿輕聲道：“太多了，浪費。”
慕楓洗完手在沈聿對面坐下：“那你告訴我你喜歡吃什么？我用你的錢，應該先滿足你的喜好。”
沈聿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都能吃一點。”
慕楓沒再繼續問下去：“吃飯。”
慕楓知道吃飯不說話是沈聿的習慣，他就安靜的注視著他。
沈聿小口小口吃著飯，動作很優雅，他平靜做事的時候真的很像一只小貓，單純、無害、可愛。
真的很有迷惑性，慕楓如是想。
吃完晚飯，慕楓收拾了碗筷，沈聿也搭了把手。
畢竟他暫時要住在這里，應該做點什么更快的融入這個家，否則他和慕楓都會感覺不自在。
隨后，兩個人坐在沙發的兩頭看新聞。
中間隔著十萬八千里。
電視里正播放著邊緣區監管者和異種廝殺的畫面。
在黑體輻射的詭異影響下，異種再次進化，利爪閃爍著寒光，瞳孔收縮成一道道豎線，動作迅猛而狡猾，變得更加難纏。
各色的血在地面上流淌，畫面中的血腥場面令人不寒而栗。
慕楓眉頭微蹙，正準備換臺，遙控器卻被沈聿搶了去。
沈聿摁了回退鍵，畫面回到5秒前，一只巨大爬行類異種的被爆頭，綠色的血液噴濺開來，隔著屏幕都令人作嘔。
不知道哪里不對，沈聿瞇起眼睛，來來回回播放了好幾遍，最后定格。
沈聿從沙發上起身，指著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這些監管者好像并沒有參與清掃，而是在運送什么東西。”
慕楓朝沈聿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驟縮。
這幾位監管者他認識，今天早上還在藍星碰過面。
“你說得沒錯，他們要運送的，大概率是——人類。”慕楓大方地分享了他的情報，“今早，帝星加急征調了一飛船人類，不知道送到了哪里。”
沈聿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又是人類，自從愚人計劃開啟，帝星的許多動作都和人類有關。
慕楓看向沈聿：“你想到了什么？”
“黑體輻射會讓愚者變為異種。”沈聿沉聲分析，“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只有人類不會受黑體輻射的影響……”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沈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