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的指尖劃過保鏢頸動脈時,我聽見她袖口的金屬摩擦聲。月光在她醫用膠帶的反光里游弋,像條銀鱗的蛇。邁易的匕首還抵著李伯喉結,刀刃在老人皮膚上壓出白痕。
"呼吸停止。"她突然扯斷保鏢的領口,露出鎖骨處的烙痕,"心臟停跳五分鐘了。"她的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李伯的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邁易喉結滾動,槍管從我太陽穴移開半寸:"原計劃是炸平這小樓,讓沈宅爆炸案有個完美結局。"他灰綠的瞳孔收縮著,"但雨魔改變了主意。"
"五百萬美金和兩張機票。"他皮靴碾過碎瓷片,"在迪拜的貨輪上,夠我們逍遙到世界末日。"
我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戴著蛇形戒指,蛇眼是兩顆黑曜石。璐璐檢查尸體時,那枚戒指在月光下閃過寒光。她突然用袖口擦拭槍管,動作快得像沙漠蜥蜴吐舌。
"你的右手必須出現在引爆器上。"邁易突然抓住我手腕,他掌心的老繭帶著硝石味,"畢竟,你是全市最出名的婦科醫生。"
李伯突然低笑出聲,被血染紅的云子棋盤在他膝頭搖晃:"雨魔那老東西,還惦記著沈清晝接生過他的私生子?"
邁易瞳孔驟縮,槍管猛地戳進李伯腮幫。老人嘴角溢出血泡:"當年在巴士拉,我接生過三十七個阿庫塔拉的殺手。"他喉嚨里滾出沙啞的笑,"每個嬰兒的胎盤,都埋著追蹤器。"
璐璐突然起身,醫用膠帶在她指間翻飛。我瞥見她左輪手槍的象牙握把,那是M1911經典款,槍管刻著"死亡之吻"的銘文。她轉輪時,彈巢里銅殼子彈泛著冷光。
"兩小時后炸彈自動引爆。"邁易扯開衣領,露出胸口的定時裝置,"足夠我們乘船離開。"他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當然,你和李伯會成為完美的替罪羊。"
我抄起拆信刀刺向茶案,刀鋒劃過邁易的防彈衣。璐璐突然甩出膠帶,纏住我持刀的手腕。她馬尾辮散成黑瀑,發梢帶著醫院消毒水的氣味。
"沈醫生。"她槍口對準邁易后腦,"右手給我。"
邁易狂笑著轉身,沙漠迷彩服上的徽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短槍指向璐璐眉心的瞬間,我射出藏在袖口的飛刀。刀刃切開他右手食指,血珠濺在定時裝置的數字屏上。
"賤人!"邁易左手抓向遙控器,拇指在血泊里打滑。李伯突然暴起,被綁著的雙拳砸向他太陽穴。老人枯瘦的身軀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邁易后頸撞在雕花木窗上,玻璃碴混著血珠簌簌落下。
璐璐的子彈擦著邁易耳際打進波斯地毯,她喉嚨里滾出含混的咒罵。我掙開膠帶時,邁易正用斷指戳向定時器的紅色按鈕。李伯的煙桿突然劈下,翡翠煙鍋砸碎他腕骨。
"你以為只有你有后手?"璐璐突然扯開衣領,鎖骨處的烙痕泛著青光,"雨魔在我心臟裝了微型炸彈。"她槍口對準邁易襠部,"要么交出遙控器,要么大家同歸于盡。"
邁易喉嚨里發出咯咯怪響,他吐出碎牙混著血沫:"炸彈密碼是……"
璐璐突然扣動扳機,卻是啞彈。邁易狂笑著掏出短槍,槍口頂著她眉心:"啞彈?你未免太小看紅龍的……"
我抄起茶案上的云子棋盤砸向他持槍的手,墨玉棋子暴雨般砸在地板上。李伯的煙桿捅進邁易腋窩,老人枯瘦的手指在他肋間疾點。邁易突然抽搐著摔倒,短槍滑出窗外。
"軟骨散。"李伯擦拭著煙桿上的血漬,"當年在德黑蘭,我教過雨魔的情人配置這種毒藥。"
璐璐突然撿起短槍,槍口對準邁易的太陽穴。她耳后的蛇形紋身在月光下扭曲蠕動:"說!密碼是什么?"
邁易喉嚨里滾出血泡:"四……四葉草……"
我劈手奪過遙控器時,數字屏顯示01:58:32。璐璐突然扯斷紅頭繩,布條在腕間纏出詭異的符咒。她槍口轉向我:"沈醫生,你的右手……"
李伯突然撞向暗門,茶室掛鐘的銅擺突然斷裂。邁易喉嚨里發出最后的嗚咽,血沫噴在云子棋盤上。我抄起拆信刀劃開璐璐的袖口,醫用膠帶里掉出四枚銅制子彈殼。
"雨魔的追蹤器。"她絕望地笑著,"從我被注射蛇毒那刻起,就注定是棄子。"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我正用膠帶纏住流血的右手。璐璐癱軟在波斯地毯上,瞳孔已經擴散。李伯突然劇烈咳嗽,血沫濺在玉石棋盤上。他顫抖著從懷里掏出翡翠煙桿,煙鍋處刻著"沈"字篆文。
"當年在烏姆蓋薩爾……"老人聲音漸漸微弱,"我用這煙桿……敲掉了雨魔三顆門牙……"
我沖出茶室時,夜色正吞噬著最后一線月光。小樓在爆炸的氣浪里坍塌,飛舞的碎片像散落的云子,在火光中映出詭異的圖騰。璐璐最后的喘息混在爆炸聲里,衛星電話在火海中融化,雨魔的狂笑終成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