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崔翊寒自嘲一笑,心死的徹底。
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也將從前種種,全都徹底拋在身后。
再不回頭。
崔翊寒沒回別苑,而是去了公主府。
數百工匠正在重建府邸,他在一堆雜七雜八的廢墟中翻找到了自己的那本死亡回憶錄。
冬日的天灰暗陰沉不見太陽,他靠著一棵大樹坐下執筆寫下最后的回憶。
【本以為我到了公主府,便可短暫擺脫崔府,擺脫清河崔氏嫡長子的束縛,可我仍舊逃脫不掉,兜兜轉轉還是回了崔府。】
【不過沒關系,我馬上就不再是清河崔氏的崔翊寒了。】
【我會成為一個自由的靈魂,不用困在清河崔氏嫡長子的囚籠里,更不用再讓給崔子卿任何東西。】
崔翊寒一直寫到黃昏,暮色朦朧的看不清字才回去。
剛踏進崔府,裴清漪就緊緊地將他抱住,聲音止不住地發抖。
“翊寒,你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都快找瘋了?”
“你身上還受著傷,外面現在滿街因地動而流離失所的難民,你萬一出了什么事怎么辦?”
崔翊寒看著她眼里全是害怕,還有一種珍寶失而復得的激動。
他面色無波無瀾:“藍衣傷勢太重離世,我給他找了一塊地安了家。”
裴清漪牽著他的手往里走:“他身為下人,為了救你去世,也算死得其所。”
下人?
崔翊寒扯了扯嘴角。
自己一直把藍衣當做好兄弟看待,根本沒把他當過下人看待。
“地龍翻身時,我聽到了你的聲音,沒想到卻是藍衣救的我。”
聽到崔翊寒的話,裴清漪神情帶著幾縷愧疚。
“前幾日地動山搖,情況危急,我以為自己扶起的人是你,出了院子才發現是子卿……”
“后面我想再去找你時,梅苑已經全塌了無法進去。”
“不過還好你沒事,不然天尊定不會原諒我……”
她的解釋,讓崔翊寒心中發冷。
到底是進不去,還是不想進?
藍衣可以奮不顧身的擋在自己身前,而裴清漪作為自己的妻子卻說找錯人、進不去。
現在他一閉眼,就是藍衣渾身是血的模樣。
回了房間,崔翊寒疲憊的躺在床上,不愿再搭理裴清漪。
裴清漪看著他的背影,著急忙慌地發誓。
“翊寒,我對你的真心日月可鑒,當初為了你上山做道姑,在寺里為你點九千九百九十九盞祈福長明燈,又為你下山破戒。”
“這些年,我對你的愛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崔翊寒攥緊被子,心口一陣苦澀。
裴清漪怎么那么會演呢?
真正愛他的人,昨晚就死了。
藍衣死的那一刻,這世上已經沒了愛他的人了。
金蠶蠱毒又一次發作,崔翊寒渾身像是在荊棘上碾過。
可聽著裴清漪的虛情假意,他的心更疼,疼的像是有人拿刀一塊一塊的在割。
血肉模糊,千刀萬剮。
他緊緊閉著眼,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就這樣沉默的隱忍著。
裴清漪俯身抱住他,想要落下一吻。
這時,門外的下人來報。
“公主,崔二公子請您過去一趟,說是吃了您給的藥后上吐下瀉,請您過去看看是不是藥有問題。”
話未說完,裴清漪就猛地起身。
“翊寒,我先去看看子卿,他身子虛弱,怕是受不住藥王谷的神藥。”
說完她就匆匆離開,根本不等崔翊寒的回應。
聽到關門聲,崔翊寒攥著被角的手脫力松懈。
這場拙劣的表演,很快就要散場了。
裴清漪不必再虛情假意,他也不必再掛著清河崔氏的身份。
再等一日。
明日,他們都能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