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丹霞山主峰的演武場被千盞琉璃燈照得如同白晝，九大丹宗的長老席位上，紫霞宗宗主望著蘇沉舟胸前的灰袍，眉頭微蹙："丹霞山何時讓雜役弟子參加大比了？"

玄真子正要開口，陸修遠已上前半步，紫袍在風中揚起詭譎的弧度："啟稟諸位長老，沉舟師弟雖為灰袍，卻在昨日發(fā)現(xiàn)了后山禁地的......"

"不過是誤觸毒草。"玄真子突然打斷，袖中蝕骨散的瓶身硌得掌心生疼，"此次大比，我丹霞山以金袍弟子陸修遠、紫袍弟子林晚晴，及......"他目光掃過蘇沉舟腰間玉佩，"灰袍弟子蘇沉舟，共三人參賽。"

場下頓時嘩然。灰袍弟子參賽已是千年未見，更遑論是連一品丹藥都煉不出的廢物。林晚晴攥緊了手中的白玉丹爐，她分明記得三日前在丹房，蘇沉舟炸爐時噴出的竟是血色火焰。

"第一項，辨藥。"丹霞山執(zhí)事長老揮手撤去遮布，三百六十種靈草在玉案上鋪開，"限時三炷香，按辨別數(shù)量與準確度計分。"

陸修遠冷笑一聲，指尖輕彈，一縷血氣混入靈草中。蘇沉舟剛俯身，靈臺處突然炸開萬千彩光——在他的"靈鼻"視野里，每株靈草的靈氣流動都清晰可見，被血氣污染的靈草根部，正泛著詭異的紫黑色。

"斷腸草，需配三葉青解......"少年喃喃自語，指尖如飛掠過草葉，當觸到一株表面翠綠的"清靈草"時，突然頓住。這株草的靈氣竟呈逆時針旋轉(zhuǎn)，分明是被血煉術(shù)改造過的"腐心草"！

三炷香燃盡時，蘇沉舟已在案邊碼放好三十六種毒草，而陸修遠的辨別堆里，正混著三株腐心草。紫霞宗長老的臉色瞬間變了："丹霞山竟有人私煉禁草？"

"不可能！"陸修遠額角青筋暴起，翡翠藥杵上的裂痕突然滲出血水，"定是這小子......"

"夠了。"玄真子揮袖掃過玉案，腐心草化作灰燼，"第二項，煉藥。各宗弟子可自選藥材，煉制一枚最拿手的丹藥。"

蘇沉舟走向藥材庫時，余光瞥見陸修遠與血蓮教暗樁交換眼神。他佯裝挑選藥材，實則用靈鼻鎖定了角落的"赤陽花"——這是丹火七變第一變的主藥，卻也是解開他體內(nèi)血咒的關(guān)鍵。

當他握住赤陽花的瞬間，玉佩突然發(fā)燙，識海中的丹爐圖譜轟然展開。少年腦海中閃過玄真子用赤陽火為他洗髓的畫面，鬼使神差地將赤陽花與另一株"血影草"一同投入丹爐。

"大膽！"執(zhí)事長老拍案而起，"赤陽花與血影草相沖，你是想引發(fā)丹爆？"

蘇沉舟充耳不聞，雙手結(jié)出從未見過的法訣。丹爐中突然騰起兩種火焰，一紅一赤相互纏繞，在他靈臺處的靈鼻視野里，竟凝成了一朵陰陽魚形態(tài)的火苗。

陸修遠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認得這是血蓮教至高秘術(shù)"血火同爐"，當年血蓮圣女就是用這招燒穿了丹霞山護山大陣。而此刻蘇沉舟結(jié)出的印法，分明與玉簡中記載的"血魔臨世"手勢一模一樣！

"師父，他果然是血魔轉(zhuǎn)世！"陸修遠突然指向丹爐，此時爐中已滲出絲絲血霧，"看這血火交融之象，正是血蓮教的......"

話音未落，丹爐突然爆發(fā)出刺目金光。蘇沉舟汗如雨下，卻見兩枚丹藥在爐中成型：一枚通體赤紅，表面流動著火焰紋路；另一枚呈暗紅色，隱約有蓮紋浮現(xiàn)。

"這是......雙生丹？"玄真子震驚地站起身，蝕骨散的毒性此刻竟被丹香壓制，"傳說中只有天選煉丹師才能煉制的......"

"啟稟長老，"蘇沉舟托起兩枚丹藥，靈鼻清楚地"看"到陸修遠掌心藏著的血咒，"此乃'赤陽洗髓丹'與'血影固魂丹'，可解體內(nèi)陰毒，亦可......"他直視著陸修遠驚恐的雙眼，"鎮(zhèn)住某些見不得光的邪法。"

演武場突然響起刺耳的警鐘聲。血蓮教的血色大旗破云而來，為首之人脖頸間掛著與蘇沉舟 identical 的玉佩，只是蓮花紋路呈完全綻放狀："蘇沉舟，你母親臨終前讓我?guī)Ь湓挕а}，該覺醒了。"

玄真子噴出一口黑血，終于再也支撐不住。蘇沉舟看著倒飛出去的師父，突然注意到他掉落的青玉令牌上，竟刻著與血蓮教祭壇相同的紋路。而陸修遠此刻正瘋狂運轉(zhuǎn)血煉術(shù)，翡翠藥杵上的裂痕中，滲出的血水污染了他腳邊的赤陽花殘片。

"原來如此......"少年喃喃自語，靈臺處的靈鼻異能突然提升到極致，他"看"見了玄真子體內(nèi)游走的血咒，"師父當年用赤陽火替我封印血脈，自己卻中了血蓮反噬，而陸修遠......一直在用我的血喂養(yǎng)毒咒！"

血色大旗籠罩而下的瞬間，蘇沉舟突然福至心靈。他將兩枚丹藥同時捏碎，赤陽火與血影之力在掌心交融，竟凝成了丹爐圖譜上的第四種火焰——那朵由陰陽魚演化而來的涅槃真火。

"不管我是誰，"少年迎著血蓮教眾人的驚呼抬起頭，雙眼中倒映著丹火與血光，"今天都要弄清楚，這青嵐大陸的丹道，究竟該由誰來掌控！"

當涅槃真火沖天而起時，蘇沉舟腰間的玉佩終于完全裂開，露出內(nèi)里刻著的半朵血蓮。而在丹霞山的禁地深處，被玄真子鎮(zhèn)壓二十年的血蓮教圣女棺槨，此刻正滲出絲絲縷縷的血色靈氣，與天空中的火焰遙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