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帶著從府外找來的穩婆將將踏入院子,就聽見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
穩婆一拍大腿,“天爺呦,這是生完了啊!”
小蝶表情微愣,顧不得給穩婆引路就迅速邁開腳步向著屋內跑去,看到屋門口探頭探腦的林小娘,小蝶狠狠扒開她走了進去,穩婆也緊隨其后。
柔弱的林小娘被推的一個趔趄,周雪娘緊忙上前扶住她,對著小蝶的背影喊道:“哎,你這小蹄子...”
進了屋便是淡淡的血腥氣,穩婆急忙上前檢查衛恕意和孩子的情況,得知二人無事,小蝶方才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喘氣。
“恭喜小娘,是個白白胖胖的哥兒。”小丫頭高興的對著衛恕意說道。
穩婆處理好了衛恕意母子二人,方才擦了把汗,“娘子與哥兒俱是康健的,只是哥兒體型不小,娘子須得觀察兩個時辰,若無出血便不妨事了。”
小明蘭聽到穩婆這句話,拉著小蝶的手十分開心。
方才秋千上摔了跤,又惹得小娘崴腳臨產,加之府里的穩婆沒有請來,明蘭內心擔憂又害怕,現下聽到穩婆說出母子平安的話,小小的人兒終于放下心來。
明蘭上前拉著衛恕意的手,圓溜溜的眼睛里包著一汪淚水,“小娘,你疼不疼?我以后再也不玩秋千了。”
雖是產后疲憊,但生產過程沒受什么罪,衛恕意抬起手撫著明蘭的頭頂,“孩子話,我不疼,別哭,去看看你弟弟。”
穩婆擦洗好的嬰兒用襁褓穩穩的包著,只露出圓圓的小臉,白白嫩嫩的嬰兒閉著眼睛安靜的睡著,明蘭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呼吸都放的很輕,仿佛怕驚擾了弟弟的睡眠一樣。
衛恕意看著姐弟二人,內心滿是感動。
前世今生,自己是第一次經歷婦人的孕育生產之痛,果真是痛并快樂著。
第一次有明兒這樣乖巧貼心的女兒,第一次有親自生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兒子,第一次有為自己奔波的忠仆,
這樣的生活充滿了勃勃生機和希望,如果能守護好這一切,為孩子們蕩平前路,便是處處算計,與沒有感情的主君虛與委蛇又如何?
叮囑了小蝶照看好兩個孩子,衛恕意便緩緩陷入了沉睡。
衛恕意一覺睡醒,只覺疲憊消散了大半,大娘子派來的兩個丫頭十分盡責,將屋里屋外的事情打理的很好。
回頭便能看見自己的兩個孩子,小蝶端來一碗粥,慢慢喂給衛恕意,“主君和主母已在回來的路上,剛剛已經著小廝去了信兒,想是不多時主君和主母就能到家了。”
盛纮和王若弗回來的路上就聽了稟說衛恕意發動了,急忙吩咐車夫加快速度趕回去。
路程本就不遠,二人入府便直奔了衛恕意的院子,盛纮抱著胖嘟嘟的兒子便笑的合不攏嘴,大娘子也逗弄著小小的人兒。
“你作為府上的小娘,為主君開枝散葉便是功勞,稍后我會讓人送來些補品,你好生養著。”大娘子語氣平和,衛恕意點頭應是。
盛纮也將孩子給乳母抱著,拉起衛恕意的手,“此番真是辛苦你了。”
“能為家中添丁是奴婢之幸,都仰賴主君主母的福澤庇佑,只盼著哥兒日后長成能襄助兄長承祖德、振家聲。”衛恕意雖是有些頭疼,但仍舊將話說得謙卑又漂亮。
大娘子子嗣眾多,在孩子的教養上是下了大功夫的,等閑沒有精力養庶子,加之林小娘盛寵多年兒女均是自己撫育,這個孩子定是可以養在衛恕意膝下。
大娘子聽聞衛恕意的回答心里十分熨帖,只覺這衛氏十分懂事,不似林噙霜那賤人矯揉造作,眼中沒有當家主母。也不枉安排了丫鬟婆子助她生產。
盛纮和王若弗體諒衛恕意生產辛苦,坐了一會便叮囑她好生休息。
眼見二人起身要離開,衛恕意給小蝶使了個眼色,小蝶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悄悄從屋中退了出去。
二人走在府中的小路上,盛纮正在想今夜要不要去林噙霜的院子里,就見前頭的小路上一個丫鬟和一個婆子步履匆匆。
“你們是哪個院兒里當差的?”劉媽媽的聲音不小,喊住了前頭的兩個人。
走到近前,大娘子驚異,“你不是衛小娘院里的丫鬟嗎?不去伺候你們小娘在這晃什么?”
小蝶低頭行禮,“奴婢不敢隱瞞主君主母,是要送穩婆出府。”
“穩婆?我走之前不是留了李嬤嬤和趙嬤嬤嗎?這又是哪里來的穩婆?”大娘子語氣不善。
眼見著主君主母的表情嚴肅,小蝶慌忙跪下,“主母莫怪,我們小娘是實在無法了才從外頭請的穩婆,并非是不信大娘子指的嬤嬤。”
到底是顧忌著家族名聲,給穩婆一包賞銀后便打發了出去,小蝶卻被帶到了大娘子的院子里細細盤問。
小蝶與自家小娘已經悄悄打好了稿子,便從明蘭從秋千上摔下說起。
待說到大娘子留下的兩個婆子均無法趕來的情況時,大娘子很是生氣,“這兩個糊涂的老貨,那趙嬤嬤眼見著衛氏就要臨盆了,還有心思喝酒?”
小蝶未發一言,只是跪伏在地上。
盛纮想到白白胖胖的兒子,和衛恕意那番襄助兄長的話,心底泛起陣陣憐惜,如此兇險的產下兒子,卻只字未提,這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寬容大度?
“你回去好生照顧你家小娘吧。”
小蝶聞言起身對著主座行了禮,便匆匆離去。
“帶趙婆子來!”盛纮聲音里帶著憤怒。
大娘子雖是覺著有些沒臉,可趙嬤嬤這事做得確實荒唐,也不好說什么。
衛恕意和小蝶許是累得狠了,晚上睡的黑甜,夢都沒有做。
可其他人就沒有這么好的睡眠了,盛纮執意嚴懲趙嬤嬤,大娘子只得陪著。
趙嬤嬤被拖上來的時候竟還沒有醒酒,甚至還癱坐在地上說著胡話。
顯然這并不符合常理,與她一同喝酒的關婆子也被抓了出來,連帶著二人喝的桂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