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快忘了自己還有個女朋友這回事兒。
也可能是老子故意想忘了她。
自從重生回來,特別經歷過上輩子之后,我對很多東西的看法都變了。
我這女朋友吧,怎么說呢?
不是一般的作,也不是一般的嬌氣。
上輩子我眼瞎,覺得她長得好看就行了,現在用32歲的腦子一琢磨,她除了那張臉還能干啥?
屁用沒有。
生活上幫不了我,事業上拖我后腿,連他媽的情緒價值都提供不了,就剩下晚上那點事兒了。
老子現在是回來搞事業的,要這點“肉體支持”有雞毛用?
跟柯遠、謝小花這幫人混久了,想法也變了。
就說謝小花吧,南京小潘西,看著咋咋呼呼的,說話跟放炮仗似的,一口一個“臥槽”、“他媽的”,但你別說,還真有點可愛。
至少人家活得真實,不裝。
比我那女朋友強多了,整天朋友圈精修九宮格,現實里卸了妝我怕自己都不認識。
柯遠這逼就更復雜了。
這哥們絕對是個狠人。
你想想,一個安徽農村出來的,家里條件估計也就那樣,能在南京這地方混成銷冠,帶著我們這幫剛畢業的或者沒啥經驗的小年輕沖業績,沒點東西能行?
他身上那股勁兒,確實是“身先士卒”的領導樣,晨會打雞血第一個喊口號,沖業績目標也是帶頭往前沖。
但他城府是真他媽深。
平時跟大家嘻嘻哈哈,插科打諢,辦公室氣氛全靠他調動,情商高得一批。
可你仔細觀察,他從來不掏心窩子。
我們這幫銷售,下了班擼串喝酒,吹牛逼聊八卦,誰家那點破事兒都能抖出來。
就柯遠,嘴巴嚴得跟蚌殼似的。
問他家哪兒的,就說是安徽的;問家里干啥的,就笑笑說種地的;問他以前干啥的,就說是干導游的。
再多問?沒了。
他能用一個笑話或者一個工作問題就把話題岔開,技術高超得讓你都意識不到。
也就我,仗著跟他學歷差不多(雖然南財跟南大還是有差距,但在銷售部里算高學歷了),偶爾能多聊兩句。
有次加班晚了,一起在公司樓下吃黃燜雞米飯。
那破店油膩膩的,但便宜管飽,是我們據點。
我就順口問了句:“遠哥,你這天天拼死拼活的,家里人沒意見啊?”
他扒拉著米飯,頭都沒抬:“有啥意見?我給錢就行了。”
我又試探著問:“那……女朋友呢?不怕你太忙沒空陪她?”
他筷子頓了一下,很輕微,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然后他抬起頭,看著我,眼睛里沒什么情緒,就那么平淡地說:“談戀愛這事兒,跟做銷售一樣,得看投入產出比。你覺得值,再累也得陪;覺得不值,趁早止損。”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他其實有個談了好幾年的女朋友,都快到談婚論嫁那步了,但整個公司,除了我這個心腹,估計沒人知道。
他把個人生活保護得太好了,好到有點不近人情。
他就像個精密的儀器,工作模式和生活模式切換自如,而且從不讓兩者混淆。
他每天展現給我們的,就是那個精力充沛、目標明確、能打勝仗的銷冠柯遠,至于私底下的他是什么樣,沒人知道。
他這話,我知道也是在點我。
他八成是看出我跟我那女朋友的關系有點懸了。
他雖然說得保守,但我聽明白了,他不看好。
媽的,不看好就不看好吧。
老子現在也沒那么多心思去哄一個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花瓶了。
大學談到現在,是有點感情基礎,說完全不舍得那是假的。
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尤其是我這種重活一次的。
上輩子就是被這些情情愛愛、雞毛蒜皮的事兒拖累了,這輩子老子看的是未來,是字節跳動的股票,是南京的房價!
柯遠那幾句逼話,什么“投入產出比”,什么“趁早止損”,聽著是在說談戀愛,又他媽像是在說做生意。
這逼就是這樣,一句話能繞出十八個彎,讓你自己琢磨去。
但我聽懂了。
我沒時間也沒精力伺候一個除了長得好看屁用沒有的祖宗。
所以從那天起,我跟打了雞血似的,一頭扎進工作里。
企查查會員續上,每天除了打電話,就是研究客戶資料,琢磨話術。
謝小花那套“罵街式”銷售法,我學不來,太他媽傷人品,而且容易被投訴扣錢。
柯遠那套“溫水煮青蛙”又太慢,需要時間積累信任,我等不及。
老子得走自己的路。
重生者的優勢是啥?是信息差!
我知道哪些行業未來會火,哪些公司會是潛力股。
我開始有意識地篩選客戶,專挑那些做線上教育、本地生活、新消費品牌的公司下手。
“喂?李總,看您最近在招線上運營是吧?我們頭條這邊用戶畫像跟您目標群體高度重合,投個信息流廣告試試?性價比絕對比您找獵頭高……”
“王老板,您那家網紅店排隊太長影響體驗了吧?我們能幫您做個線上預點單系統推廣,精準覆蓋周邊三公里年輕用戶……”
效果是真他媽顯。
雖然還是會被罵“滾”,但有效通次和意向客戶數量蹭蹭往上漲。
強子看得眼紅,也想學我,結果被客戶懟得懷疑人生:“你他媽知道什么是OCPM嗎就跟我聊轉化?”
我拍拍他肩膀:“兄弟,這玩意兒得動腦子,光靠蠻力不行。”
忙起來就顧不上別的了。
女朋友那邊,微信回得越來越慢,電話也經常不接。
她開始作,變著法兒地鬧。
有次我們組提前完成周目標,柯遠難得大方,說請大家去1912那邊的酒吧搓一頓,說實話前世我也去的少。
剛進去就霓虹亂閃,音樂轟轟響。
砰!
咚咚!
砰!
炸得耳膜生疼。
我們都要咬耳朵講他媽話。
男人們襯衫扣子崩開,汗濕的手到處甩,嘴里噴著酒氣喊,低胸裝穿黑絲的妞跨坐扭腰,卡座邊兩對男女直接啃成一團,嘖嘖響。
臺上的DJ扭來扭去,細腰化作蛇。
角落里有個西裝男把陪酒女的頭往地上按,她假睫毛快戳到地板還在咯咯笑。
滿地煙頭混著打翻的酒,鋼管妹倒掛著劈叉,腳丫子貼到下面禿頂老板臉上,全場尖叫。
剛坐下沒多久,我女朋友電話就追過來了,奪命連環call那種。
我跑到外面接電話,她在那邊哭哭啼啼:“李想你什么意思?微信不回電話不接,你是不是不愛我了?你跟誰在一起呢?”
老子耐著性子解釋:“跟同事團建呢,領導也在。”
“男的女的?是不是有那個謝小花?我告訴你李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公司那點破事兒……”
我他媽當時火氣就上來了,但還是壓著:“行了別鬧了,我這邊忙,回頭再說。”直接掛了電話。
回到卡座,柯遠正跟謝小花他們搖骰子呢,看見我臉色不對,瞟了我一眼,沒說話,遞給我一杯酒。
等我喝了兩口,他才狀似無意地問了句:“大學談的?”
我點點頭,沒吭聲。
他晃了晃酒杯,冰塊撞擊著杯壁,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看著舞池里扭動的人影,慢悠悠地說:“知道為啥銷售部離婚率最高不?”
我愣了一下,這話題跳躍得有點快。
他自顧自地接下去:“因為干這行的,天天跟人精打交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外面應付得太累,回家就想圖個清靜。結果發現枕邊人那點心思,還沒你下午見的那個客戶段位高,你說這心態能不崩嗎?”
這話簡直說我心坎里去了。
我看著柯遠,這逼臉上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只是在陳述事實。
但他是在點醒我,雖然我已經知道了。
那天晚上回去,我看著手機里女朋友發來的幾十條質問微信,一個沒回。
心里像是有塊石頭落了地,又有點空落落的,可能這一世感情還比較深吧。
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最早到公司,最晚走。
柯遠看我這么拼,偶爾會提點幾句:“那個教育機構,別光盯著K12,他們成人英語市場最近投了不少錢。” “本地生活那個,光推線上沒用,得配合地推活動,你跟市場部那邊聊聊。”
我來者不拒,所有人對我說什么做什么,我都記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