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手機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喬母來電”。
江賀直接關了機,把手機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在晨光中,他第一次認真端詳墓碑上喬榆的照片。
那是她二十歲生日時拍的。
當時她許的愿望是“希望永遠和江賀在一起”。
江賀站在歌劇院外的廣場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廣場中央的人群吸引。
“那是新晉的舞蹈女教授林晚!”
身旁一個法國女孩興奮地對同伴說。
“聽說她復出前差點癱瘓呢!”
江賀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林晚?他不由自主地朝人群走去,心跳聲大得幾乎蓋過周圍所有的嘈雜。
人群中央,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女子正在接受采訪。她微微側著頭。
陽光穿過她栗色的發絲。
在臉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江賀的呼吸停滯了。
那個弧度,那個轉身時習慣性抿唇的動作,和喬榆一模一樣。
“請問林小姐,是什么支撐您重返舞臺?”
記者舉著話筒問道。
女子剛要回答,一陣風突然掀起她的長發。
江賀看清了她的全貌。
“喬榆!”
江賀的聲音沙啞。
他的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
保鏢試圖阻攔,卻被他發瘋般的力道撞開。
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那個白色的身影。
“喬榆!是我!”
他的聲音里帶著幾年積攢的絕望。
“你看看我!是我,江賀!你......你看看我好嗎?”
女子轉過身,琥珀色的瞳孔里無波瀾。
江賀終于沖到了她面前,淚水模糊了視線。
他顫抖著伸出手,卻在即將觸碰到她臉頰時停住了。
他怕這又是一個會破碎的夢。
他寧愿醒不來。
“這位先生,您認錯人了。
”她的法語帶著優雅的腔調,嘴角掛著禮貌疏離的微笑。
是她的聲音,就是她啊。
她沒死。
江賀的眼淚終于決堤。
他猛地將她摟進懷里,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碎。
他的淚水浸濕了她的衣領。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你耳垂后面有一顆紅痣...你說話聲音也一樣,笑起來也一樣...你...”
女子掙扎著推開他,眼中閃過一絲江賀從未見過的冷漠。
“請把這位先生帶走。”
江賀跪倒在地,死死攥住她的裙角。
他的聲音支離破碎。
“你恨我對不對?我活該...我每天都在后悔...喬榆,求你...”
女子俯身掰開他的手指,這個角度只有江賀能看見她眼中轉瞬即逝的臉。
她將一張名片塞進他顫抖的手心。
“如果您需要心理醫生,我可以推薦幾位。”
閃光燈在四周瘋狂閃爍。
“等等!”
江賀踉蹌著追上去,卻被保安攔住。
他發瘋似的撕開襯衫,露出胸口那個丑陋的紋身。
“榆”字周圍纏繞著枯萎的藤蔓。
“你看!我把它刻在心上了!你摸摸看!”
女子的腳步頓了一下。
江賀捕捉到她肩膀細微的顫抖,但當她再次轉身時,臉上又掛回了完美的微笑。
“很感人的行為藝術。可惜我今天的采訪時間到了。”
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駛來。
車門打開時,江賀看見了秦墨的側臉。
女子優雅地坐進車內,男人親昵的摟著她親了一口。
這個場景徹底劈開江賀的神經。
“你是誰!為什么碰我的小瑜!小瑜......你別走好嗎?”
他發狂般沖向車輛。
江賀跪在馬路中央,看著車尾燈消失在香榭麗舍大街的盡頭。
膝蓋因為奔跑跌倒摔得滿是血。
他顫抖著摸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喬茵發來的38條未讀消息。
“你敢不接電話?我這就去把你收藏的喬榆遺物全燒了!”
江賀輕輕按下關機鍵,抬頭望向巴黎灰蒙蒙的天空。七年來第一次,他感覺心臟又開始跳動了。
“江賀!你聽見沒有?立刻給我滾回來!”
喬茵的聲音尖利得刺耳。
“你是不是又去看那個賤人的照片了?我告訴你,我已經把你辦公室抽屜里的東西全燒了!”
江賀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名片。
“茵茵,”
他開口,聲音平靜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