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意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夢境似是不太安穩，額角不斷有冷汗滲出。
“陸北嶼，別等我了。”
她偏過頭去，不讓陸北嶼瞧見她眼中的淚。
“這次我去海外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
“宋枝意，我這輩子非你不娶。”
他的眼神堅毅無比，仿佛這就是他畢生所愿一般。
“宋枝意，我愛你，不論多久我都等你。”
在海外她幾乎每天都會收到他的情書。
好像是為了應證他說的那句不論多久，都會等她。
五年的課程，她只用了三年就攢夠學分畢了業。
回國的那天，陸北嶼在機場舉著戒指眼眶微紅對她單膝跪地。
“枝意，我終于等到你了。”
“嫁給我好嗎？”
那天她太過于感動，并沒有注意到角落里那個捂著臉跑走的身影。
那時候他的愛，洶涌澎湃，她毫無招架之力。
而今，明明人在愛也在，卻好像有什么徹底不一樣了。
宋枝意醒來的時候，心中的那股悸動感還沒消散就發現枕頭已經被浸透。
她揉了揉眉心，看著鏡中雙眼紅腫的自己微微愣神。
過了半晌后，將整張臉埋進了水里。
等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便瞧見了在醫院待了幾天的陸北嶼。
他一臉疲憊地癱軟在沙發上。
見宋枝意出來，他強撐著精神拉著她坐在了大腿上，從身后緊緊抱住她。
消毒水味夾雜著淡淡的香水味彌漫在空氣中，宋枝意的身子陡然一僵。
她剛想要掰掉環在腰上的手，就感覺身后的陸北嶼抱得更用力了幾分，像是要把她揉進骨子里。
“枝意，我好想你。”
宋枝意的手頓了頓，最后只是輕搭在他的手上。
“旅行社那邊的行程取消了。”
“嗯。”
“我……”
想要離開一段的話還沒開口，就聽到身后傳來微微鼾聲。
宋枝意轉身見到陸北嶼眼底烏黑時，終是閃過一絲心疼。
她拿過毛毯小心翼翼地替他蓋上。
剛轉身要走，手腕就被陸北嶼一手攥住。
“晚清，別怕……”
她顫抖著身子，不可置信地看向身后睡得正熟的人。
他的身子側了過來，脖頸上留著的那半點紅裸露了出來。
宋枝意呼吸一窒。
她緊緊咬著唇，發現陸北嶼的嘴唇還微微泛著腫。
幾天前他和白晚清接吻的畫面，不斷在眼前浮現著。
嘴被咬破了皮。
鐵銹味彌漫在口腔，宋枝意卻怎么也抑制不了內心深處蔓延的那股寒意。
直到陸北嶼松開手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她這才踉蹌著離開。
宋枝意坐在房間里呆愣地望著窗外的天。
淚水滴落進嘴里，化成一味苦澀。
過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外間的天都暗了下來，宋枝意將陸北嶼從前給她寫的書信收拾了出來。
一千多天，一千多封書信，全都堆積在了這個鐵箱里。
那時她笑話他。
“都什么年代了，還寄書信啊？”
“沒有什么能夠表達我對你的思念，我只能一筆一筆寫出來。”
“將來或許，還能保存千年。”
可沒想到，不過是四年的時間，這些書信順著那些情意都徹底化成了灰燼。
庭院的火光照亮了宋枝意的眼，晶瑩在滑落的那一刻就化成了蒸汽。
書信終于成了灰，她仰頭逼退了眼中的淚意。
還剩二十天，便就是她離開的時間。
回到房間時，宋枝意剛收拾出來的東西被翻亂了，她心中頓時一緊。
剛上前仔細看了兩眼，就發現盒子里留著的那一枚長命符不見了。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那是……
她來不及多想，就朝著樓下奔去，可整個別墅都早已沒了陸北嶼的蹤跡。
開往醫院去的路上，宋枝意的腳踩在油門上幾乎沒有松過。
她拼命地深呼吸，想要抑制住那就快要從胸腔里迸發出的怒意。
“陸北嶼，別讓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