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門口的霓虹燈在雨夜里泛著朦朧的光暈，喬然推開厚重的橡木門，撲面而來的是炸薯條的香氣和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
“喬然！這邊！”
蘇時樂站在卡座里拼命揮手，他今天穿了件印著圖案的衛衣，在一群外國學生中格外顯眼。喬然剛要走過去，突然被人從背后勾住了脖子。
“Yo！Ran！”一個染著銀發的高大男生，操著濃重的倫敦腔，“你他媽再晚來十分鐘，老子就把你那份洋蔥圈喂狗了！”
喬然隨手把淋濕的外套甩在椅背上，這是他們在L國的固定聚會圈子，清一色國際學生，此刻桌上已經堆滿了空啤酒瓶和沾著番茄醬的餐巾紙。
在蘇時樂旁邊坐下之后拿著手機看了一眼隨后又放了下去。
“說正事，”約翰瑟湊過來說，“下周五碼頭有艘游艇趴，我搞到邀請函了。”他從兜里掏出幾張燙金卡片。
眾人頓時吹起口哨。喬然漫不經心地轉著手機，鎖屏上秦放發來的未讀消息隨著屏幕亮起又熄滅。
“沒興趣。”他伸手去拿啤酒，腕骨上的銀色手鏈在燈光下一閃。
“怎么這么純情啊，然哥。”蘇時樂湊過來，視線瞟向從喬然進來就一直盯著這邊看的一位女生。
喬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吧臺邊坐著個穿米色針織衫的華國女生，看上去很文靜靦腆，正假裝專注地攪動一杯莫吉托。
暖光落在她微卷的發梢上，當發現被注視時，她慌亂地別開臉，耳尖瞬間紅得像杯沿的櫻桃。
“他是誰？”喬然懶懶地問。
“也是，暗戀你的女生多的是，估計你一個都記不住吧?！碧K時樂翻了個白眼，“隔壁班的林文苗，就是上次偷偷給你送早餐，結果被你直接扔垃圾桶的那位。”
“三明治里有番茄，我不愛吃?！?/p>
“人家可是特意親手給你做的。”蘇時樂促狹地笑著，“怎么樣？是不是很漂亮？都快畢業了，你連戀愛都沒談過?！?/p>
“要不要試一試？”
戀愛？喬然突然想起這件正事，不如，干脆找她當個擋箭牌？
說干就干，他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拖出輕微的摩擦聲。在眾人的目光中，喬然徑直走向吧臺。
“喬然！干嘛去，欸？”蘇時樂在后面叫他。
林文苗余光看見喬然往自己的方向走來，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點。她其實根本不會喝酒，只是聽說喬然常來這家酒吧，才鼓起勇氣過來碰碰運氣。
喬然拉開她旁邊的高腳椅坐下，單手搭在吧臺上：“林文苗？”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指尖微微發緊：“你...你還記得我？”
“不記得?！彼苯亓水敚暗珓倓傆腥颂嵝盐伊??！笨粗查g漲紅的臉，喬然敲了敲臺面：“有個事想跟你商量，要不要假扮我女朋友？時間不會太長，應付一下就行。你有什么要求，可以隨便提。”
林文苗的瞳孔驟然緊縮，指尖無意識地掐進了掌心。假扮？這個詞匯像一盆冰水，將她方才雀躍的心跳澆得透涼。原來不是被注意到了，只是一場交易。
可是--
如果拒絕呢？
喬然這樣的人，從來都活在眾人視線的中心，而自己不過是角落里一個模糊的影子。錯過這次，或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和他產生交集。
林文苗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的瞬間，目光恰好撞進喬然那雙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眼睛里。他的睫毛在酒吧變幻的燈光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嘴角還掛著那抹若有似無的笑。
“好?！?/p>
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酒吧的嘈雜淹沒，但喬然還是聽見了。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答應得這么干脆。
“爽快?！?/p>
喬然剛轉身離開，林文苗那群小姐妹就圍了上來。
“苗苗！喬少爺跟你說什么了？他是不是約你了？”
“我就說嘛！”一個戴著眼鏡的女孩得意地推了推鏡架，“沒人會不喜歡我們苗苗的，喬然這種大少爺也不例外?！?/p>
林文苗低頭攪動著杯中的吸管，冰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她感覺喉嚨發緊，剛才那個好字仿佛用盡了她全部的勇氣。
“苗苗？”另一個女生歪著頭打量她，“喬少爺主動跟你說話，你怎么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啊？”
林文苗抬起頭，嘴角扯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沒說什么啦?！彼首鬏p松地晃了晃手機，“對了，你們要喝什么？今天我請客?！?/p>
“真的嗎？太好啦！”女生們立刻歡呼起來，七嘴八舌地點著單。
林文苗笑著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追隨著喬然離去的方向。
“我靠！喬然，你搞什么鬼？”蘇時樂瞪圓了眼睛，他一把拽住喬然的胳膊，說道：“頭一回見你主動搭訕姑娘，吃錯藥了？”
一旁的約翰瑟也湊了過來，“哇哦！我們的冰山王子終于開竅了？什么情況啊這是？”
喬然慢條斯理地抿了口酒，他抬眼看向蘇時樂，“不是你說的，讓我趕緊談個戀愛？”
“這鍋我可不背啊！我...我是說過...”蘇時樂一時語塞，“但也沒讓你這么著急??！”
喬然放下酒杯沖蘇時樂勾了勾手，壓低聲音：“喂，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蘇時樂湊的很近了：“說吧說吧，什么事？”
聽完喬然的話，“你...”蘇時樂警惕地環顧四周，確保沒人注意這邊后，才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問：“你突然問起秦放干什么？”
“沒什么，”喬然尷尬的咳了咳，“就是上次飯局上碰見，有點好奇，隨便問問。”
蘇時樂的臉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勸你離他遠點。雖然我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但我爸偶爾會提到，”他頓了頓，“科行集團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生意都在水面下?！?/p>
喬然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背景深不可測，就算是我們這樣的人，在他面前也得掂量掂量。”
喬然聽完蘇時樂的話，心更是涼了半截。如果真如蘇時樂所說，秦放的背景深不可測，那自己還有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