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如寶石般散落在浩瀚夜空,閃爍著神秘而迷人的光芒。
勞累一天一夜的夏云初,此刻已是筋疲力盡,趴在床邊睡覺了。
謝凌川將這一幕盡收眼底,輕手輕腳拿過薄毯小心翼翼披在她身上。
夏云初似有所覺,在睡夢中微微皺了皺眉頭,換個更舒適的姿勢,繼續入睡。
謝凌川看她恬靜的睡顏,心中泛起絲絲漣漪。
自己活到十九歲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姑娘暗生情愫。
可能因為與她發生夫妻之事,又看到她與其他姑娘不一樣的堅強和膽識。
平常人家的姑娘嫁給縣令府的傻兒子,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成親當天逃跑。
何況還是在中了合歡散的情況下逃出縣令府,這樣的毅力和膽識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他認識的姑娘不是打扮花枝招展參加宴會,就是依附家族生存,離開家族朝不保夕。
哪像她膽識過人,身手不凡,就算命運多舛,也能在鋪滿荊棘的道路上殺出一條血路,這樣的姑娘讓人著迷。
就算當年與楚曦月定親也從未對她有過男女之情。
當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過親后便回了瀛洲軍營,一年也沒有一封書信來往,天天訓練,累的筋疲力盡還記得什么未過門媳婦兒,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再后來,重傷回京養傷。一身的傷痛,不僅侵蝕著他的身體,更在心底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楚家得知他身體每況愈下,恐難恢復往昔康健,一番權衡后,選擇退親。這無疑是在他千瘡百孔的心上又狠狠扎了一刀。
從那以后,內心的創傷更讓他對女人提不起任何興致。
直到昨晚她踉踉蹌蹌的步伐闖入了自己世界,身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謝凌川靜靜坐在床邊,目光時不時停留在夏云初的臉上,嘴角微微上揚。
從黑夜到黎明,時光緩緩流淌,窗外世界從一片漆黑逐漸染上了朦朧的曙光。
他就這樣守著,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唯有她們母女均勻的呼吸聲在空氣中回蕩。
翌日清晨,一道暖陽灑進院子,金黃的光輝如薄紗輕柔鋪展,給這寧靜的清晨增添一絲絲暖意。
屋內彌漫著一股沉悶的氣息。
張氏悠悠轉醒,眼神迷離,目光落在床邊的夏云初身上,眼底滿是心疼。
一旁的謝凌川,一夜未眠,此刻略顯疲憊 。
看到張氏醒來,微微直起身子,輕聲說道:“嬸子,您醒了。”
聲音帶著幾分沙啞,透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張氏微微一怔,看著陌生的男子,眼中帶著疑惑,有氣無力道:“公子,你是?”
謝凌川微微欠身,神色恭敬,正欲開口表明身份。
夏云初緩緩睜開雙眼,意識逐漸回籠,激動道:“娘,您醒了!”
張氏眼中滿是迷茫與虛弱,輕聲問道:“云初,這是哪里?”
夏云初輕輕握住母親的手,溫柔說道:“娘,這是藥鋪。”
“他是誰?”
夏云初看了看謝凌川,淡淡道:“我朋友。”
謝凌川深邃的眼眸微微暗了暗,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并未多言。
“娘,您餓嗎?”
“有點。”
夏云初轉頭對謝凌川說:“勞煩謝公子去問吳大夫我娘能喝粥嗎?”
謝凌川應了一聲,對著張氏恭敬點頭,便轉身離去。
張氏看著謝凌川遠去的背影,疑惑不解,自己閨女何時認識這樣有錢的公子,但是閨女說是朋友她也沒多想。
她擔憂的看著夏云初道:“云初,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聽到縣令府的人去家里鬧,說你逃跑的事情,現在怎么樣了?”
“娘,您別擔心我已經和縣令府的管家說好了,我不會嫁給他家傻公子,誰拿了徐家彩禮找誰去,實在不行把夏家其他孫女帶去做兒媳。”
“縣令能同意嗎?”
“他看我態度堅決只能作罷。”
“那感情好,寧愿嫁給老實人也不能嫁給傻子,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
夏云初握著張氏的手,輕聲道:“娘說的是。”
又看著虛弱的張氏,鄭重道:“娘,您還要在這樣的婚姻里煎熬多久?這次如果不是遇到醫術高明的吳大夫后果不堪設想。”
“您病的這么重夏家沒有一個人愿意花幾十文錢請郎中。小雨跑去隔壁村請郎中給您看病還被李氏硬拉去給她兒子看病,這樣的家庭還有什么好留念的。”
“夏有才更是冷血無情,心情不好對您拳打腳踢,他和村頭的王寡婦眉來眼去村里人都知道,我還聽說王寡婦已經懷孕了。”
“他一心想要兒子,這胎他肯定不會放棄,這個時候是您和他談條件最好時機,錯過了您以后和小雨的日子更加艱難。”
“就算您為了我和小雨與他和離吧!以后我養您和小雨,離開那個家您還能活的更好,不然您早晚被他打死。”
張氏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畢竟自己已是二婚,和離以后兩個女兒如何嫁人,母女三人身無分文,如何度日。
夏云初知道她擔憂什么,連忙道:“娘,您不用擔心生計問題我會賺錢養活您和妹妹。我這樣情況以后也不打算嫁人,就這么陪著您和小雨過日子。”
“小雨這么小她更希望有娘親陪伴而不是在那樣家庭長大,就算能安穩長大也被當成物品賣了,換取彩禮。”
張氏聽了夏云初的話,深陷其中,停頓許久有氣無力道:“娘,以前一直怕被他休了,你們姐妹無安身之所。現在因為縣令府的事情你回不了娘家也回不了婆家。”
“娘是死過一次的人也想通了,只想和兩個閨女好好活著,就算露宿街頭也無所謂。”
“娘,您能想通太好了,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等兩天我自己回去和她談。”
“娘,您受了很重的內傷,也傷了五臟,至少在床上躺上個把月才能下床活動,所以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
“只要和他和離就好,其他的無所謂。”
“您嫁給他十一年,為他生了一個閨女,孝順公婆,任勞任怨干活,不能就這么算了。”
“云初,你還不了解李氏那個摳搜婆子,一文錢恨不能掰開花,想從她那里要錢比割她肉還要疼難。”
“娘,您別管,我心里有數。”
謝凌川帶著吳大夫來到床邊,為張氏把脈。
片刻后,吳大夫緩緩抬頭,臉上神情舒緩了些。
“吳大夫,我娘如何?”
“姑娘,你娘算是撿回一條命了。好在送來及時,只是身子太過虛弱,就在藥鋪養幾天吧!我會開幾副調養的方子,按時服用。等身子好點再回去,這段時間一定要好好休息,不可操勞。”
夏云初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忙向吳大夫道謝。
“吳大夫,我娘現在能吃粥嗎?”
“只要不是難以消化的東西都可以。”
“我知道了。”
謝凌川連忙道:“夏姑娘,我去買些吃的回來,你守著嬸子。”
“我去吧!”
“我速度快去去就回。”
說完,謝凌川便走了出去。
張氏瞟了一眼夏云初,輕聲道:“這位公子人品不錯,謙和有禮,長得俊郎,如果身份合適,倒是與我家云初相配。”
“娘,您想多了,我與他身份天壤之別,人家看我們母女可憐,出手相助。”
“娘只是說說而已。”
“小雨呢?怎么沒看到她。”
“她在后院廂房睡覺,我去叫她。”
“別去,讓她好好睡一覺,自從那天起她嚇得不敢睡覺,一直守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