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琬凝受不了他們胳膊肘往外拐:“媽把他說得那么好,那你知道,他把我們所有工資和津貼都給了狐貍精,我跟小元宵連飯都吃不飽嗎?”
要不是機械廠有食堂,他們都得餓死!
許父吧嗒吧嗒抽著旱煙:“逢年過節(jié),女婿沒少往這兒拎東西,你跟小元宵咋可能吃不飽?”
許琬凝伸出自己胳膊,又拉出小元宵的。
母子倆瘦得皮包骨,都不用證明。
許父抽著旱煙,眉頭緊蹙,不吭聲了。
許母也愁得不行:“咱們十里八鄉(xiāng)都沒離婚的,過得還不如你的多了去了,不都那么過嗎?大不了家里以后給你勻點吃的,不至于為口吃的鬧離婚,忍忍算了。”
忍忍忍!
每次她爸媽都讓她忍。
可她再忍就沒命了!
許琬凝不想再跟他們說這些了:“小元宵生病了,你們借我五塊錢,我?guī)ポ斠骸!?/p>
話音才落,一直在揚麥子的嫂子咳嗽了聲。
許父許母面面相覷,都不說話了。
許琬凝一看他們這樣,就知道自己今天借不到錢了,留這借宿怕都難。
她帶孩子往外走,許母追上來,給她塞了一兜紅薯。
嫂子在那兒勸。
“小元宵也是妹夫親是兒子,你說生病了,他肯定給掏錢。你別動不動就說離婚,我跟你哥都在機械廠,你做事前也考慮考慮我們。”
許琬凝也想有骨氣點,不收這紅薯。
可是要骨氣,就得跟兒子餓肚子,她最后還是白著臉收下了。
許琬凝帶著小元宵,渾渾噩噩又回到了街上。
她從開拖拉機送貨被劫持開始,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緒。
然而當小元宵在她懷里高燒昏厥,可她一分錢都借不到,甚至沒個住的地方時,她還是忍不住崩潰大哭。
最后還是她那條街最尖酸的老太太王老太,借錢給她看病,還讓他們母子住進了她家。
“謝謝您!”
許琬凝彎著腰,不斷道謝,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王老太遞給她一個煮雞蛋,讓她給臉上消腫。
她沒好氣道:“你這就是壞事做多了的報應,活該!要不是看孩子可憐,誰稀罕管你!”
許琬凝聲音嘶啞:“我沒害過沈曼。”
“你沒害過,咋顧廠長說是你?他那種大好人,還是你丈夫,干啥要冤枉你?”
又是這些話……
許琬凝聽都聽膩了,可一點辦法都沒有,根本沒人信她。
等小元宵退燒,已是凌晨兩點。
許琬凝拖著疲憊的身子去工廠。
同事們看到她,都指指點點。
她早就習慣了,悶頭往前走,看到顧政也不想說話。
可他卻上前拽住了她:“你昨晚帶著孩子去哪兒了?”
沒人敢看廠長的熱鬧,哪怕再八卦,也都散開了。
許琬凝掙開他:“關你屁事。”
“許琬凝!”
顧政怒喝道:“你不在你娘家,也不在應家。你知不知道我沒跟兒子的消息,有多擔心?”
這話聽得許琬凝想笑:“你找人搶劫,意圖強奸殺害我的時候不擔心,把兒子扔給人販子,害他被打得半死的時候不擔心……我們只是離開一晚,你擔心了?擔心什么,擔心我們母子倆沒死嗎?”
顧政受不了她這滿身刺的態(tài)度:“你別胡說八道,我只是找人嚇唬嚇唬你們,哪兒有什么強奸殺人跟人販子,你……”
現(xiàn)在他說的話,許琬凝一個字不信。
除了離婚,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糾纏,推開他就走。
可她怎么都沒想到,她都退讓到這地步了,還是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