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楊玉鳳驚呆了，“你打我，你打我干啥！”

“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教唆，小孩子會是這樣不懂事嗎，我打的就是你！”

楊玉鳳是宋止女的第一個孩子，模樣長得又好，結(jié)合她和老楊頭全部的優(yōu)點，所以她一直捧在手心里，這輩子一個手指頭都沒動過。

母女倆都這么霸道，就是慣的。

楊玉鳳委屈極了，眼淚汪汪，“媽，就為了一個雞蛋你就打我，你不是我媽。”

楊玉鳳的臉腫的老高，宋止女自認沒用力......

但她也沒什么后悔的。

“你不認我當(dāng)媽你可以滾。秀兒是你妹妹，上工這些年起早貪黑，你是一點不知道體諒，還教唆孩子胡說八道。你要是委屈，明天開始你去上工，工分算家里的。”

“我......我才不去呢。”

上工多辛苦啊，不光累死累活，還有可能被人欺負，她才不干呢，她寧可在家里待著。

楊滿銀倒不非吃雞蛋不可，不過一早上看了家里一出戲，他看得嘿嘿直樂。

摸著口袋里還有幾個子，他拎著衣裳又出去浪了。

楊玉秀喝了粥本來不想吃雞蛋了，但是被宋止女塞到了手心里，“吃了，上工可累，不吃點好的身體要累壞了。”

楊玉秀默默咬了一口雞蛋，蛋黃真香啊，自己已經(jīng)好多年沒吃上了。

“秀兒，今兒你去上工，跟你們隊長說說，就說咱們再干幾天就不干了，讓他早安排好。”

楊玉秀眼神變得不安，“為什么不干了。”

“媽有別的安排。”

“別的......”楊玉秀知道，是表姨給她介紹對象的事。

對方是個鰥夫，歲數(shù)大她十來歲呢，還帶著個兒子。起先宋止女是沒看上，說她二女兒付出的多，應(yīng)當(dāng)嫁個好人家。

但是表姨勸她對方人家條件好，聘金給的高，到時候拿了錢馬上就能給滿銀說對象用。

楊滿銀和楊玉秀是龍鳳胎，表姨說這一下定下兩門親，這是老楊家雙喜臨門。大吉大利。

宋止女就被說動了，同意了下來。

楊玉秀知道嫁人是遲早的事兒，但嫁一個帶孩子的鰥夫，她接受不了。

宋止女見楊玉秀眼眶泛紅，猜出了大概，“秀兒，你是不以為媽要把你嫁出去了？”

楊玉秀抬起眸子，一雙大眼睛霧蒙蒙的，“不是嗎。”

“當(dāng)然不是了，媽是覺得你上了這么多年了，也應(yīng)該歇歇了。”宋止女道。

楊玉秀愣住了，“就只是這樣？”

“不然呢。”宋止女給二閨女吃下定心丸，“你放心，媽絕對不叫你嫁給那個老鰥夫。”

“嗯嗯！”楊玉秀連連點頭，稚嫩的臉秀氣極了，“媽，你真好。”

這就叫好了？宋止女心酸，真是給二閨女的太少了。

楊玉秀吃飽忙著去上工。

宋止女盛了粥給楊躍進送進屋里喝。

其他子女陸陸續(xù)續(xù)醒了，也都起來吃飯。

李春兒脖子還擰著，心里存著氣，一早上摔摔打打，兩個孩子起得晚，被她推搡著罵罵咧咧。

“就知道睡，還不起，真以為自家地主老財啊。”

楊建頑劣，橫沖直撞，和小姑楊玉葉撞了個滿懷，把楊玉葉的書撞撒了一地。

楊玉葉天生就不是個吃虧的性子，張口就罵，“沒長眼啊！”

“你才沒長眼呢！”

“給我撿起來。”

“我就不撿，略略略。”楊建吐著舌頭做鬼臉，還一腳踢飛一本幾何書。

楊玉葉杏眼一瞪，抓起笤帚追上去就抽。楊玉葉十四歲了，比楊建高著一個頭，抽的楊建嗷嗷叫，捂著屁股一蹦三尺高。

李春兒心疼壞了，“玉葉你咋能打你侄，他還是個孩子呢。”

“孩子咋了，越是孩子越得管，現(xiàn)在就這么混蛋，長大還不得作奸犯科吃牢飯！”

“你......”李春兒氣的呼哧呼哧的，硬生生想不出還嘴的話。

楊玉葉打夠了，指著被踢飛的書，“給我撿回來。”

楊建哭天抹淚的還是照做。

李春兒憤憤找上宋止女，“他奶奶你就沒看見嗎，玉葉這丫頭片子打小建打多狠啊，你也不管。”

宋止女喝著粥，眼皮子都沒抬一下，“打得輕。”

上輩子自己就是太呵護她的大孫子了，結(jié)果呢。

小樹不修不直溜，她閨女干的沒毛病。

“玉葉，快吃飯，一會兒上學(xué)去了。”

楊玉葉麻利吃了早飯，書包一垮就出門了。

“路上慢點，上課認真聽講啊。”宋止女的話隨風(fēng)飄去。

楊滿金起來打水洗臉，咋就覺得他老娘哪兒不對勁了呢。

昨天發(fā)那么大脾氣不說，今天好像關(guān)心起玉秀和玉葉來了？

楊滿金正想問問心里的疑惑，順便探探他老娘的口風(fēng)，畢竟八百塊錢呢。

宋止女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大團結(jié)給他，“十塊錢，去縣城買三張火車票。”

“真去省城啊，媽。”

“不真去還假去？”

“我是覺得我爸那腰未必看的好。”

“廢話少說，讓你買就買。”

楊滿金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這老太太以前唯唯諾諾多沒主意的一人啊，現(xiàn)在咋說話辦事這么嘎嘣脆了，吐個唾沫就是個釘兒。

李春兒盯著這張嶄新的十塊錢，“那媽，三張票，我爸一張，還有誰去呀？”

“我和秀兒。”

“玉秀，她個黃毛丫頭行嗎？”楊玉鳳趕緊進屋來：“媽，還不如讓我去，我是老大。”

“我去吧，我是男人。”楊滿金爭著搶。

“讓你倆去？讓你倆順道把錢分了？”宋止女留下一個白眼，起身回屋了。

還有聲音吩咐出來，“玉鳳和大兒媳婦洗碗！”

吃了飯，楊玉鳳和李春兒不情不愿的做這些家務(wù)，心里怨的很，湊一塊蛐蛐。

“老太太也不知道咋回事，自打昨兒回來人跟變了似的。”李春兒哼道。

“誰說不是，我看她歲數(shù)大了，腦子要壞！”

“讓她作吧，看她老了靠誰。”

楊滿金和趙子生都有份工作，雖然都是臨時的。

老楊家雖然住郊區(qū)農(nóng)村，但是楊躍進上過戰(zhàn)場干過仗，也算有些人脈，大兒子和姑爺?shù)墓ぷ鞫际沁@么來的。

楊滿金的工作是在鋼鐵廠，下了班就去買了三張火車票。

到晚上，老楊家一家子又聚在了一處，昨天被罵臊了的趙子生也來了。

都說是湊一塊商量商量楊躍進去省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