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方婷哭著向校長告狀。
校長以我污蔑同學為由，罰我去國旗下罰站。
國旗桿在四月末的太陽下曬得發紅，燙得能烙餅。
校長帶著全年級在操場上圍觀。
“同學們要以林曉為戒，高考當前，不得違反校規，不得傳播不實言論動搖軍心！”
校長的聲音，像警鐘般在廣播里敲響。
我獨自站在升旗臺上，孤立無援。
底下的人，或議論，或同情，或嘲笑……
他們說。
“快高考還敢作妖？她沒事吧。”
他們說。
“活該！這種人就該曬成肉干！”
他們說。
“她到底做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罵她就對了?！?/p>
汗珠滑進眼睛。
模糊的視線里，操場漸漸變成黑白照片。
我想起歷史書上，那些綁在木樁上的先輩。
他們腳下也圍著看客。
有啐口水的。
有扔爛菜葉的。
更多的是麻木的臉。
如同此刻。
可那時的太陽，比此刻更毒。
在那樣的絕境下，他們都贏了。
我也一定可以！
我整整站了一天
日頭西斜時，校長的影子爬上臺階。
“想通了嗎？”
他抽出紙巾給我擦汗，想在擦拭一件拍賣品。
我累的雙目失焦，下意識躲開他的關心。
“林曉，你這次不乖?！?/p>
校長瞇著眼，拍拍我的肩。
“張明的媽媽很生氣，學校損失很大，你說我該怎么懲罰你？”
我低著頭。
喉頭干澀到刺痛。
“好了別怕，這次的分肯定要給他。”
“不過，只要你配合，在我這兒復讀，明年就不換你分?！?/p>
“而你弟弟可以免費入學，我包他得個好分數?！?/p>
我緩緩抬頭。
落日直射入眼睛。
那樣柔和，卻又那樣刺目。
“好?！?/p>
“這才乖。”
校長笑了，摸上我的臉。
“你也累了，放你一天假，回家好好休息?！?/p>
家門打開的瞬間，雞湯的香味撲面而來。
“曉曉回來啦？”媽媽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媽燉了你最愛喝的湯?！?/p>
餐桌上擺著三菜一湯。
弟弟的碗里堆著雞腿，我的位置前放著一沓嶄新的試卷。
爸爸難得給我夾菜。
“校長都跟我說了，你能為你弟弟考慮，爸很欣慰！”
筷子戳進米飯里，戳出一個黑洞。
隔壁房間突然爆發出游戲音效：“Double kill！”
爸爸叫他暫停游戲先吃飯。
弟弟不爽。
媽媽笑著看向他房間。
“就讓他玩吧，男孩子哪有不打游戲的，有曉曉兜底沒事的?！?/p>
她回頭看我時，笑容突然消失：“把這些卷子做完，高考必須考年級第一?！?/p>
彈幕飄過：
【男孩子開蒙晚，認真起來一下就竄上去?！?/p>
【女孩讀書好是沒用，還不如把分給兒子，省的浪費。】
【我侄女高中畢業就嫁了個有錢人，現在可享福了?！?/p>
雞湯表面浮著的油花，突然讓我反胃。
媽媽坐下給我盛湯，“對了，張明媽媽挺喜歡你的?！?/p>
湯勺當啷砸在碗底。
“你的分數換給他，他爸媽可滿意了，而且他們家看著蠻有錢的，到時候彩禮肯定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