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養魂棺異變
青銅棺上的鮫人燈突然劇烈搖晃起來。云無月猛地轉身,看見棺蓋縫隙里滲出縷縷紅霧——那不是血,而是凝成實質的狐火。
"靈淵?"她指尖剛觸到棺槨,立刻被燙出一道水泡。通冥眼在凹槽里瘋狂旋轉,折射出無數破碎的畫面:
? 燃燒的祠堂里,少年靈淵跪在焦黑的狐尸前
? 戴著曼陀羅面具的身影將匕首刺入他鎖骨
? 某個月夜,青銅棺從地底升起接納重傷的他
"砰!"
棺蓋突然炸開。紅霧中伸出五根鋒利的骨爪,云無月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掐住喉嚨按在墻上。她對上一雙沒有瞳孔的眼睛——靈淵的臉蒼白如紙,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食肉動物般的尖牙。
"七...七..."他喉嚨里發出不似人類的聲音,骨爪刺入她肩頭。鮮血順著月牙紋路流到胸口,玉笛碎片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
光芒中,靈淵像是被燙到般松手后退。云無月趁機咬破手指,在空中畫出記憶里的符咒——那是她從竹簡上記下的半個"丑"字。
血符印在靈淵額頭時,他發出一聲凄厲的狐嘯。兩條赤紅狐尾從身后炸出,將地下室的書架撕得粉碎。通冥眼"咔"地裂開一道縫,投射出的畫面終于讓云無月明白發生了什么:
? 噬心蠱里藏著往生閣主的意識碎片
? 它正在篡改靈淵的記憶
? 青銅棺在自動保護宿主清除異種能量
"堅持住!"云無月抓起玉笛抵在靈淵心口。當《鎮魂》篇的旋律響起時,靈淵的狐尾突然纏住她手腕,將她拽到胸前。
"月...使..."他的聲音在獸性與人性間掙扎,尖牙輕輕擦過她頸動脈,"快走...我要...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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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青丘祭壇
血契突然傳來劇烈的灼燒感。云無月眼前一黑,發現自己站在陌生的荒野——這是靈淵的精神世界。
焦黑的土地中央,少年模樣的靈淵被七條鎖鏈捆在祭壇上。每條鎖鏈都連著個戴曼陀羅面具的身影,他們重復著相同的動作:將匕首刺入靈淵身體,再抽出帶血的記憶。
"狐族第七脈的秘寶在哪?"為首的面具人厲聲問,聲音與醫院出現的女子一模一樣。
少年靈淵吐出口血沫:"燒了。"
鎖鏈驟然收緊。云無月想沖過去,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住。她這才注意到祭壇邊緣跪著十二個模糊的身影——都穿著擺渡人的月白法袍,包括她自己。
"用通冥眼!"某個聲音在耳邊響起。云無月下意識摸向胸口,發現通冥眼不知何時嵌在了自己眉心。
視野驟然清晰。她看穿幻象的本質——這不是記憶,而是往生閣主用噬心蠱制造的牢籠。真正的靈淵被鎖在祭壇下方,七條鎖鏈實際是連接著他體內七大穴位的蠱蟲。
玉笛在精神世界化作長劍。云無月斬斷第一條鎖鏈時,對應的面具人慘叫消散。少年靈淵突然抬頭,灰白的右眼恢復了些許神采。
"小心...祭壇下面..."他艱難地比著口型。
云無月劈開祭壇石板,駭然發現下面蜷縮著數十只幼狐魂魄——全是青丘第七脈的族人。它們被煉成了活釘,將靈淵的靈魂牢牢釘在痛苦記憶里。
"原來如此..."她突然明白為什么靈淵能使用養魂棺——他把自己做成了容納族魂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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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狐火焚心
現實世界的地下室已經一片狼藉。靈淵完全狐化的身體撞碎了銅鏡,碎片倒映出無數個失控的畫面。云無月仍保持著笛子抵住他心口的姿勢,月牙紋路從脖頸蔓延到了臉頰。
當精神世界里最后一條鎖鏈斷裂時,現實中的靈淵突然僵直。七道黑氣從七竅中竄出,化作小蛇撲向云無月。
玉笛自動護主。青光化作屏障的剎那,通冥眼終于徹底碎裂,無數記憶碎片噴涌而出:
? 二十年前的月夜,靈淵抱著族譜跳崖
? 青銅棺從潭底升起接住他
? 棺內刻著"以魂養魂,以待月使"的銘文
最關鍵的片段里,年幼的靈淵躲在祠堂暗格,目睹戴曼陀羅面具的人將某個東西塞進族長尸體——那是半塊刻著"丑"字的玉片!
"往生閣...偷走了渡厄篇..."云無月恍然大悟。噬心蠱突然集體自爆,黑血濺在養魂棺上,腐蝕出"柒"字凹痕。
靈淵的身體劇烈抽搐。云無月不假思索地割破手腕,將自己的血滴入凹痕。月牙紋路與"柒"字相接的瞬間,養魂棺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
"以月使之名,"她念出突然浮現在腦海的咒文,"解汝枷鎖——"
青銅棺炸成粉末。靈淵在漫天銅屑中墜落,被兩條實體化的赤紅狐尾穩穩托住。當他睜開眼睛時,右眼已恢復成琥珀色,但瞳孔變成了月牙狀。
"你..."他聲音沙啞得可怕,"看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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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第七脈秘辛
黎明時分,淵閣后院的老槐樹下,靈淵第一次完整講述青丘第七脈的往事。
"我們這一支是守墓人。"他指尖跳動著狐火,勾勒出山脈輪廓,"守的不是狐族墓,而是西王母留在人間的'十二玉闕'。"
云無月膝上的玉笛碎片微微發燙。當靈淵畫到某座山峰時,碎片突然投射出立體影像——月牙形的山谷里,十二根玉柱環繞著青銅祭壇。
"月闕谷..."她無意識地念出這個名字,"玉笛原本放在..."
"中央祭壇。"靈淵的狐火突然變成青色,"二十年前的中元節,有人用狐血污染了玉闕,導致十二篇分散。"他指向自己鎖骨下的胎記:"這就是為什么第七脈必須死——我們是唯一知道如何重啟祭壇的。"
晨風吹散狐火。云無月發現靈淵的敘述中有個致命漏洞:"但你說當時才七歲,怎么會知道這些?"
靈淵沉默片刻,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嵌著片青色玉甲,上面刻著殘缺的符文:"族長臨死前,把'祭壇鑰'釘進了我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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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殘缺的地圖
正午的陽光透過樹影斑駁灑在地上。靈淵用混著朱砂的狐血在黃裱紙上畫出了記憶中的路線圖。
"月闕谷在酆都往西三十里的秘境。"他標注出七個紅點,"往生閣在每個節點都設了'偽闕',用活人魂魄供養假玉片。"
云無月發現這些位置與玉笛投射的地圖完全重合。更詭異的是,當她把兩張圖重疊對著陽光看時,浮現出第三個圖案——某個古老城池的平面圖,中央矗立著十二層高塔。
"這是..."
"漢代的豐都鬼城原址。"靈淵突然咳嗽起來,指縫間滲出青色的血,"現在明白為什么閣主要選在鬼市交易了。"
他從懷里取出張燒焦的照片。勉強能看出是年輕時的靈淵站在某個考古現場,背景里戴著銀邊眼鏡的男子正在檢查青銅器——那人脖頸處隱約露出曼陀羅紋身。
"三年前我找到他時,他已經成了往生閣的'鑒玉師'。"靈淵的聲音冷得像冰,"就是他說通冥眼能補全玉笛。"
后門突然傳來有節奏的敲擊聲。莫雨的聲音隔著門板悶悶地傳來:"K1947次列車今晚發車,你們到底..."
話音戛然而止。靈淵的狐耳猛地豎起,云無月同時感知到血契傳來的警訊——門外不是活人的心跳!
玉笛自動飛入手中。當云無月拉開門時,只見莫雨的皮衣空空蕩蕩地立著,領口處爬出一只青銅色的蜘蛛,腹部刻著"丑"字。
"傀儡信使。"靈淵用狐火困住它,"看來有人等不及了。"
蜘蛛突然口吐人言:"子時三刻,鬼市骨牌樓..."說完便爆成一團綠火,在空中燒出曼陀羅圖案。
圖案消散后,地上只剩張車票。背面用血寫著:
"帶通冥眼來換狐族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