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人圍著院子走了一圈，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差不多有建國公園那么大，轉(zhuǎn)完整個院子都沒碰上什么人，寥寥幾個要么是身著白大褂的研究人員，要么是身穿統(tǒng)一制服的保潔阿姨，也沒發(fā)現(xiàn)那些哨兵的營房在哪，不過走到西面時能聽到士兵訓(xùn)練時的呼喝聲，可能就在隔壁。一路上還看到過兩個崗樓。他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大致猜到這是一個涉密的研究單位了，要不是考官帶著，估計他們連大門都進(jìn)不來。想在這里面偷一份文件，難度可想而知。

四人站在實驗樓大門前幾米遠(yuǎn)的地方，實驗樓門口沒有哨兵，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況。陳建國自己繞著實驗樓走了一圈，靠近松柏一側(cè)貼墻留著三條排水管直達(dá)樓頂，不過距離窗戶都有些遠(yuǎn)，要是在平地上借力跳一下倒是能夠得著窗臺邊緣，但要想借著管子跳過去就沒什么可能了。

陳建國轉(zhuǎn)回實驗樓正面，對三人問到，“你們誰有手表？”出乎意料，三個人居然都帶了手表，只有他自己沒有。

“現(xiàn)在什么時間？”“三點(diǎn)四十六。”陶然搶先回答。“距離下一次巡邏還有十四分鐘。”長發(fā)女生顯然知道陳建國想問什么。

“等一會吧。”陳建國招呼三人到實驗樓側(cè)前方的草坪邊坐下。陶然搶先一步挨著陳建國右邊坐下，長發(fā)女生來到陳建國面前沒有馬上坐下，摘下自己的手表遞到陳建國面前，“你帶著吧，你帶著比留在我這里有用。”

陳建國抬頭看了長發(fā)女生一眼，坦然的接過手表帶到自己手腕，也不去管女生款式是不是和自己相襯，“謝謝。”

長發(fā)女生也很自然的在陳建國左邊坐下，“你叫我曉玲好了。”陳建國嗯了一聲，再次感謝到，“謝謝你，馬曉玲。”長發(fā)女生微微一笑也沒有再提，陶然卻是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蔣濤自然是坐到了馬曉玲旁邊。四人都不再說話，靜靜的等待巡邏隊的到來。

沒過幾分鐘，實驗樓傳來一陣喧鬧，“誒誒，輕點(diǎn)輕點(diǎn)……哎呦……”“老實點(diǎn)。”幾人連忙站起，看向?qū)嶒灅谴箝T。

一個男生被一個士兵反扭著手壓著后頸背揪出了實驗樓，正是那劉星的同伴，另一個士兵則是拿著一個小本子跟在兩人側(cè)后，直到出了實驗樓的大門門檐才松開他。男生趕忙一手扶著被扭過的肩膀，手肘上下左右劃圈活動著關(guān)節(jié)，“唉呀，我說你們這些當(dāng)兵的就不能松點(diǎn)勁嗎？”四人小跑著圍了上去。

只見拿著小本子的士兵翻動著手上的本子，不時抬頭看看男生。陳建國跑到士兵旁邊他們也沒攔著，只是一昧在本子上翻找著。陳建國仔細(xì)一看，本子里一頁頁的居然是選拔生們的兩寸照片，照片下打印著名字，名字下方有個簡單的三列表格。

“你叫劉三天？”士兵總算找到了一張和男生相符的照片，“怎么？不像嗎？”被揪出來的男生也探頭往本子上瞄。

只見士兵在他名字下方的第一行格子里劃了個，又翻起袖口看了看手表，接著在后面格子上填上“15：52”，又在最后的格子上寫上“二樓中段”。幾人都看明白了，這就是本記錄本，用來記錄各人被抓住的次數(shù)和時間的。只是這本子上的照片是哪里來的就不知道了，自己參加選拔之前可沒照過相，報名表上也沒有貼過照片啊。

士兵對著劉三天面無表情的說到，“你還有兩次機(jī)會。”說完，朝他敬了個禮，劉三天慌忙放下活動著的手，學(xué)著士兵的樣子回敬了個不怎么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士兵也沒說什么，和另一個士兵同時轉(zhuǎn)身，走回了實驗樓里。

陳建國試探著叫了聲，“劉三天？”劉三天繼續(xù)揉著肩膀，“誒，知道知道，陳公子嘛，怎么，你們打算現(xiàn)在進(jìn)去？”

陳建國一愣，陳公子？自己什么時候有了這么一個諢號？不過想不明白歸想不明白，眼前這個劉三天可以算是他們看到的第一個進(jìn)入到樓里的人，當(dāng)下也是好不扭捏的問到，“師兄，你進(jìn)到了二樓？怎么進(jìn)去的？里面是什么情況？可以說一下嗎？”

劉三天一邊揉著肩膀一邊呲牙咧嘴說到，“誒呦，真疼。還能怎么進(jìn)去，直接走進(jìn)去的唄，一樓根本就沒人，就是倒霉催的，剛上二樓就讓他們撞上了。”

陳建國等人眼睛一亮，“一樓沒人？”“沒人看守？”

“有個屁的人，都在二樓樓梯口守著呢。”劉三天叫喚道。

陶然臉上透著股小興奮，攛掇道，“要不我們先去一樓看看？”

陳建國也有些意動，不過他還是把這念頭按下去，“再等等吧。”

“你們慢慢等吧，我得先回去躺一會，差點(diǎn)要了我的老命了。”劉三天可不想陪著他們繼續(xù)等了，告別了四人就獨(dú)自走了。

沒一會，四個士兵列隊走了過來，第一個士兵兩手空空小甩著手臂，中間兩個士兵手里提著一根黑色的短棒，最后一名士兵則是背著一桿步槍。看到陳建國他們四人也只是掃了一眼，就走進(jìn)實驗樓里去了。

陶然撇撇嘴，傲嬌道，“都是樣子貨。”陳建國三人都神情奇怪的看向她，陶然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我又沒說錯，真正在部隊里的可比他們神氣多了！”

陶然自己已經(jīng)露了底還渾然不覺，只是馬曉玲和蔣濤再看陶然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陳建國倒是沒怎么在意，聯(lián)想之前在教室里陶然的表現(xiàn)，關(guān)于這次選拔陶然肯定知道得更多，只是陶然不說，他也不愿意去問。

“喲，果然都在這里呢。”一個男聲從四人背后傳來，眾人紛紛轉(zhuǎn)身，卻是林君威的同伴。只見他徑直走到陳建國跟前，伸出一只手，“自我介紹下，我叫王希白。”

陳建國也伸出手和他握住，“陳建國。”

“嗯，林君威和我說過。你很會藏拙。”王希白淡淡的說到，手上還握住陳建國的手暗暗使力，眼神銳利，直盯著陳建國的眼睛。

陳建國手上吃痛，臉上也淡了下來，雖然不明白為什么林君威會這么說他，但不妨礙他手上也跟著暗暗回力。

看著兩人握手半天都不說話，手背上還泛起青筋，幾人哪還不知道兩人正在暗暗較勁。只是不清楚兩人為什么會這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王希白忽然松開了手，淡淡的說到，“有把子力氣，你很好。”

陳建國把手收回褲袋插著，心下微惱，不過沒表現(xiàn)出來，也只淡淡回了句，“領(lǐng)教。”

“怎么不進(jìn)去？”王希白又問。

陳建國微笑著回到，“你請。”

王希白呵呵一笑，“呵呵，好說，好說。”恍如無事人一般徑直走開，去往一邊的草坪竟是像陳建國他們之前一般坐下等待了。

陶然臉上不屑的道，“切，什么人吶？”陳建國卻沒多話，只招呼幾人到另一邊草坪坐下。馬曉玲眼神爍爍，看看陳建國又看看王希白，不知道在想什么。蔣濤則像個透明人似的，陳建國他們怎么做他就怎么做，什么也不問，什么也不說。

四名士兵的巡邏小隊走出實驗樓，陳建國看看手表，已經(jīng)過去了二十多分鐘，也就是說巡邏小隊在實驗樓里呆了有二十多分鐘。他腦海里回想著實驗樓的結(jié)構(gòu)，按理說只是簡單的把樓道走完并不需要那么長的時間，他們還轉(zhuǎn)了其他房間，可要是把所有房間都檢查一遍，二十多分鐘好像又不夠。他隱隱感覺抓住了什么，卻怎么也想不到。

那邊王希白看到巡邏小隊走出來就起身朝實驗樓里走，幾乎是和巡邏小隊擦肩而過，可那巡邏小隊卻像沒看到一般，自顧自的繼續(xù)朝外走，把陳建國幾人都看愣住了。

這都不管的嗎？陳建國恍然大悟，巡邏小隊?wèi)?yīng)該只是針對在樓里時的情況，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來了，所以不會抓人。他當(dāng)機(jī)立斷，馬上站起身，輕聲到，“都進(jìn)去，記住我們只在一樓，我和陶然左邊，你們兩個右邊，有柜子的都檢查一遍，動作要快，發(fā)現(xiàn)動靜馬上出來。”帶著幾人一路小跑，緊跟著王希白進(jìn)到實驗樓里。

王希白和他想的一樣，一進(jìn)大樓就馬上跑進(jìn)最近的房間，陳建國也沒管他，帶著陶然跑到左邊樓道盡頭，對陶然說到，“一人一邊。”轉(zhuǎn)身就進(jìn)了第一個房間。

這明顯是間休息室，一張高低鋪鐵架床，一張帶抽屜的簡易方桌，兩張椅子，一個文件柜，一個衣柜。文件柜緊挨著擺在墻角的衣柜，和照片不符。陳建國沒有馬上出去，拉開衣柜看了眼，只有兩件白大褂，幾件襯衫大衣褲子之類的。他關(guān)上衣柜出門，又轉(zhuǎn)進(jìn)第二間。

這是間實驗室，文件柜倒是放在墻角，不過陳建國打開抽屜一看，卻是什么都沒有。

第三間，第四間。這半邊的房間很快被陳建國查看完畢，其他三人還沒見出來。陳建國站在樓梯口，探頭朝上望去，隱約能看到一截綠色的褲腳。一樓里回蕩著拉開抽屜的刺啦聲，關(guān)閉柜門的嘣嘣聲，陳建國在樓梯口聽得心驚肉跳，二樓的褲腳卻是動也沒動。

陳建國感覺起碼過了半個小時，才看到陶然幾人從不同的房間里出來，右手連招，帶著幾人跑出了大樓。

出了大樓，陳建國在大門前站定回身，確定沒有人追出來，松了一口氣。陶然一臉興奮，小手拍著胸口，“刺激！真刺激！好像做賊一樣。”

陳建國白了她一眼，可不就是做賊嗎，還是在軍事重地里做賊，這要是換作其他人，早被拉出去打靶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考官們打過了招呼，沒見柜子里都是空的嗎？但凡是露了一丁半點(diǎn)，他們幾個哪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活蹦亂跳？

“唉，可惜了，我那邊都是空的，什么都沒有。”陶然嘴上說著可惜，臉上還是興奮不減。

蔣濤搖搖頭，“我那邊也是什么也沒有。”馬曉玲攏了攏耳邊的長發(fā)，“我那邊也是一樣。”

陳建國雖然心里早有預(yù)感，也免不了有些惋惜。“嗯，早該想到的，要不也不會那么容易進(jìn)去。”他抬頭看向二樓的窗戶。

按劉三天所說和他在樓梯口看到的褲腳，可以肯定哨兵就在二樓樓梯口候著，可這大樓里就這一個樓梯，想上去太難了。

王希白還沒出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有什么辦法？陳建國一時間也無法可想，“先回去吧。”帶著幾人往臨時駐點(diǎn)走。

“一起的啊？餓了沒？喏，先吃點(diǎn)東西東西吧。”林考官出現(xiàn)在帳篷外，看著陳建國幾人過來，指著帳篷邊上一個白色泡沫箱子朝陳建國親切的說到。

“謝謝林考官。”陳建國走近林考官時微笑著說。來大學(xué)之后，還是第一次有人關(guān)心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林考官對待他會如此親切，但依然由衷的表示了感謝。

“不急，慢慢來，我看好你哦。加油！”林考官笑著說完，還抓著拳頭，豎肘一頓，朝陳建國眨了下眼睛。

陳建國在箱子里隨便揀了個泡沫餐盒，走到自己的躺椅坐下。陶然端著餐盒跟了過來，在他旁邊坐下，一臉八卦的對著陳建國上看下看。

陳建國被她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只好出聲，“干嘛？”

“誒，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后門？”陶然臉上掛著微笑，神神秘秘的道。

“什么后門？”陳建國眉頭一擠，一臉茫然。

“說嘛，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陶然微紅的臉蛋抬了抬，好像哄小孩一樣催促著道。

“真沒有。”陳建國沒奈何的嘆氣到。

“咦～，還不老實。”陶然有些嫌棄的樣子，“喔，不對，是藏拙，藏拙。”

又來了。見陶然學(xué)起王希白說話，陳建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低頭打開餐盒懶得理她。自從參加選拔后，自己莫名其妙就多了些攛頭，什么公子，什么藏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解釋都不知道從哪說起。

飯菜還算不錯，陳建國拿到的是一份青椒炒肉，肉還不少，菜都蓋在米飯上，他很久沒吃過葷菜了，這就跟過節(jié)了似的，吃的是津津有味。

正吃著，餐盒上突然多出一個煎荷包蛋，他抬起頭，陶然剛收回筷子，“給你吧，你這是餓了幾天了？米飯要不要，我吃不完。”

“要。”陳建國答得飛快，伸出餐盒，陶然把自己的米飯劃拉出大部分拌到陳建國的餐盒里，隆起高高的一堆。

陶然飯盒里是那種裹了面糊炸過再回鍋的鍋包土豆片，沒有肉，估計這煎蛋就是她這份菜里唯一的葷菜了。陳建國看了看陶然，一時間竟有些癡了。

陶然臉上微紅，嘴上卻是說著，“可不是白給的啊，一會吃完要好好想想怎么過關(guān)啊。”

“嗯，好。”陳建國應(yīng)了一聲，埋頭吃了起來。

王希白回來了，劉三天和他打招呼告訴他有飯吃，他也沒回應(yīng)，只是徑直走去從箱子里拿了餐盒，手上的方便筷一下就從泡沫餐盒蓋子上插進(jìn)餐盒里，就那么一手端著走到一張?zhí)梢芜叄巡秃蟹旁诓萜荷希苯犹傻固梢紊希瑓s是連飯都不吃了。

陶然聳聳肩，撇撇嘴，“切，做給誰看？”

劉三天早吃完飯，一個一個的過來交代，餐盒吃完不能亂扔，要放進(jìn)帳篷邊那個大塑料袋里，顯是接了考官安排。交代完就離開了帳篷，看來又要去試試了。

馬曉玲和蔣濤各自拖了躺椅過來，和陳建國陶然的湊成個空心的十字，把這個帳篷給擠滿了。

“一會吃完飯，我們還去嗎？”“再看看吧，現(xiàn)在去估計也不會有什么收獲。”“對了，張考官和胡考官哪去了？”

聽得陶然問起，陳建國才知道兩個男考官的姓氏，這才發(fā)覺從他們回來就沒看到過這兩位考官。

“會不會去那棟樓里了？”馬曉玲說著。“我們回來時沒見到他們啊？”

“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他們又不負(fù)責(zé)抓人。”

“晚上我們就在這里睡了？”“不然呢？”都說女人的關(guān)系復(fù)雜，說了一會，馬曉玲和陶然兩人就好像認(rèn)識很久的閨蜜一樣，討論的話題早已偏開考核百八十里了。

“你們系那個踢足球的，長得像王杰的那個叫什么名字啊？”“就是就是，那陳嘉雯好會裝啊！”“我不喜歡阿迪，他家的款式都很土。”“我不用他家的口紅，太油了。”………

陳建國和蔣濤完全不明白這兩個女生在這個時候討論這些不著調(diào)的有什么意義，也插不上話，飯也吃完了，兩個女生還沒一點(diǎn)要停下的跡象，只好各自拿筷子扒拉著餐盒里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