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jīng)開始變暗,風(fēng)也變大了,伴隨著嘩啦啦的樹葉聲,一片片樹葉從平地兩邊的大路上空飄落,漸漸把路面鋪上薄薄的一層棕棕紅紅的地毯。
兩個研究生從帳篷里走出沒幾步就回了頭,重新坐回躺椅上。劉三天從左邊大路的盡頭一瘸一拐的走回來。陳建國起身一路小跑著迎上去,抬起劉三天的左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攙扶著往回走。
“劉三天,你這是干嘛去了?”
“唉,倒霉催的,那后面不是有管子嗎?我想從那爬上去,瑪?shù)拢只恕!眲⑷煲荒樆逇獾恼f到。
“你是叫三天,不是讓你上天。”陳建國忍著笑。
“艸,老子都差點升天了。走開。”劉三天急了,就要掙開陳建國的攙扶。
陳建國拉緊了他的手臂,忍不住笑了,“行行行,不說了不說了。”
走沒幾步,陳建國忽然問到,“你掉下來時沒叫人?”
劉三天說到,“叫了,怎么沒叫?說到這個就氣,老子都快叫破喉嚨了,才出來兩個兵,看我一眼就走了,也不說扶我一下。”
“哦,沒給你叫醫(yī)生啥的看看?”陳建國又問。
“叫個屁,老子在那躺了半天,毛都沒一個,還醫(yī)生呢。誒啊,我說你問這些亂七八糟的想干哈啊?取笑俺老劉?”劉三天像是回過味來,“不對,你也想試試?”
陳建國低笑道,“算了算了,我沒你身板硬,怕是捱不了。走走走,先回去躺會。”
劉三天嘿嘿直笑,“你這公子哥看著有兩把子肉,原來是個樣子貨。”
陳建國也不反駁,扶了劉三天回躺椅躺下,又跑到皮卡車旁找林考官說了下情況。林考官倒也沒說什么,跟著陳建國過來看。她在劉三天幾處關(guān)節(jié)上摸了摸,輕笑道,“應(yīng)該沒爬多高,沒啥大事,休息兩天就好了。”
聽到林考官如此說,劉三天直接坐了起來,“啊?那我這次考核不是廢了?”
“行了,好好休息吧,情況我們會和學(xué)校說明的。再說了,你硬要動,誰還能攔著你不成?”林考官沒好氣的說到,轉(zhuǎn)身就朝皮卡車走去了。
劉三天表情古怪,眼珠子骨碌骨碌轉(zhuǎn)了幾圈,接著兩眼一閉,又躺下了,臉上卻浮起淡淡的笑容。
陳建國回到躺椅上剛坐下,陶然就開始發(fā)問,“怎么樣?他這次是上了三樓?”陳建國搖搖頭,沒回答,在想著什么。忽然他抬起手表看看時間說到,“走,我們再去看看。”
幾人一頭霧水跟著陳建國一路小跑重新來到實驗樓前的草坪上陪他坐著。
“咱們不進去?”蔣濤難得問了一次。
“先等等,再看看。”陳建國眼睛盯著實驗樓大門,眉頭微皺。
馬曉玲看著陳建國認(rèn)真觀察的模樣若有所思,“有計劃了?”
陳建國點點頭,“有點想法,看看再說。”
陶然嘴巴張了張,好像也有話想問,看到陳建國根本沒注意到就坐在旁邊的她,又合上了嘴巴。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已經(jīng)開始黑了。實驗樓里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有人走出來,男女都有,有的穿著白大褂,有的就是普通的衣服。看到坐在門前草坪的四人一點也不奇怪,有幾人甚至打起招呼,“喲,還等著呢?”“喲嚯,還敢來啊?”說笑著離去。
“下班了!”陶然恍然大悟道。
“應(yīng)該是去吃飯。你看。”陳建國伸出手指指向大樓,實驗樓的一樓房間都關(guān)著燈,但有樓道里的燈從打開的房門照進去,從窗戶外看去還是可以看個大概。二樓開始就很亮堂了,還能看到有的房間里依然有人走動,有的甚至能看到一些實驗儀器的頂端部分。
陳建國站了起來,“我去試一下,你們不要進去。”說著朝實驗樓里走了進去。
在大門碰上兩個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員從大樓里出來,那兩人只是簡單掃了陳建國一眼,繼續(xù)低聲討論著什么走出去了。果然,陳建國猜想正確,這些研究人員都是被打過招呼了的,根本不在意他們這些選拔生做什么。他這回不緊張了,大搖大擺的走到樓梯口,靠在墻角斜著頭朝上窺探。
又有研究人員下來了,那綠色褲腳還是一動不動。跟著這兩個研究人員前后腳出了大樓,陳建國回身望向大樓,二三樓居然還有好幾房間依然開著燈。
陶然幾人迎上來,“怎么樣?找到辦法了沒?”陳建國沒回頭,盯著大樓上面亮著燈的窗戶輕聲說到,“有點想法,還要再看看。”
“啊?還要等嗎?快被蚊子咬死了。”陶然抱怨著,伸出小手,手背上赫然出現(xiàn)了兩三個小紅包。
陳建國低頭瞄了一眼,毫不在意的寬慰兩句,“哦,正常,這里數(shù)這么多,蚊子肯定不少。別把手露出來就好了。”
陶然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小跑回剛才坐的地方重新坐下了。幾人也跟著過去。
又等了好長時間,大樓里陸陸續(xù)續(xù)又有人出來,也有人進去。陳建國又等了約么一個小時,除了巡邏小隊,大樓里已經(jīng)沒人進出了,才帶著大家往回走。回去的路上,陳建國都沒怎么說話,反倒是時不時單獨往圍墻邊下跑去,也不知道在找什么。陶然和馬曉玲問了好幾次都沒能從他嘴里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放棄了,聊起了學(xué)校的八卦。蔣濤還是惜字如金,沒人問也不吭氣。
回到帳篷里,發(fā)現(xiàn)其他選拔生都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陳建國和他們?nèi)苏f到,“都睡一會吧,休息一下,晚點我們再去試試。”
陶然又興奮了,“喔?有辦法了?幾點?”話剛出口,連忙用手捂住嘴巴,眼睛小心的飄過帳篷里的其他選拔生,聲音越來越小。
陳建國淡淡一笑,“到時我會叫你們的。對了,你們有沒有布?”說完掃了一圈,又補充到,“算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你要布干哈?”“要什么顏色的?”兩個女生連忙問到。“什么顏色都行,沒事,我自己想辦法吧,都先休息會吧。”陳建國說完,率先回到自己的躺椅躺下,閉上了眼睛。
躺下沒一會,陳建國突然坐了起來。因為帳篷是四面空的,還時不時有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為了防蚊,不知道是誰圍著每個帳篷的柱腳都點了三四盤蚊香。沒風(fēng)的時候,那蚊香的煙油味甚至有些刺鼻。
陳建國輕輕把三人都拍起來,低聲到,“不能在這里睡了,我們出去。”說完,也不等其他三人,先兩手提起躺椅,輕手輕腳的走出帳篷,走到離帳篷差不多有十米的的位置,鼻子在空中使勁嗅了嗅,沒有問到空氣中的蚊香味,才放下躺椅。他抬起衣袖聞了問題,才那么一會,衣服上已經(jīng)有一陣淡淡的蚊香味道了。
陶然三人也學(xué)著陳建國的樣子,提著躺椅來到陳建國旁邊,把躺椅擺了一排。
馬曉玲凝神問到,“蚊香有問題?”陶然已經(jīng)搶先答了,“哪有什么問題,蚊香不都是這個味嗎?”
陳建國解釋道,“就是這個味道的問題,我們進過實驗樓,那里沒有蚊香。”看到陶然還想張嘴,連忙又說,“這味道太濃了,在那呆久了,衣服都是這個味道,還沒上樓梯就給人發(fā)現(xiàn)了。”
這下幾人都明白了,“可是,這里蚊子那么多,沒有蚊香的話,這晚上可怎么過啊?”
陳建國想了想,把牛仔服脫了下來。他里邊只有一件短袖T恤,胳膊上肌肉的線條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分明。三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陶然小嘴微張,看得有些愣了。“不,不冷么?”
陳建國沒有回答,他把牛仔服翻個面,把里面的內(nèi)襯翻出來,這內(nèi)襯靠鐵扣的位置已經(jīng)有些銹黃,他扯起內(nèi)襯,把那銹黃的位置就著鐵扣的邊緣使勁左右拉扯,慢慢磨開了一個小洞。陳建國繼續(xù)使勁拉,甚至用手指扣,小洞漸漸變大。“嘶啦”一聲,內(nèi)襯上的小洞讓他撕成了一道大口子,有了開口撕起來更爽利了,接連幾下嘶啦聲,陳建國就將整個內(nèi)襯布都撕了出來,又將它分成兩半。
重新把牛仔服穿上,陳建國對著陶然幾人說到,“你們?nèi)フ規(guī)讉€干凈點的餐盒蓋,去接點水等我。”說完就跑進了樹蔭大道看不見人了。
陳建國專往墻邊走,找到之前回來時查看過的地方,把手縮進牛仔服袖子里,隔著袖子對著那些長著像蓖麻葉子的藤草猛薅,連著莖葉卷成一團,用一半內(nèi)襯布包上,一直薅了有七八團藤草之后,才往回走。
回到躺椅處,陶然三人沒人在睡,都迎了過來,“廖天華和朱銳新去實驗樓了。”陶然第一個跑到陳建國面前說到,“誰?”陳建國說完也反應(yīng)過來,應(yīng)該是那兩個研究生了。“哦,就他們倆?”陳建國一邊問一邊轉(zhuǎn)頭看向帳篷處,因為帳篷擋住了兩邊大道上的路燈燈光,看得不是很分明,不能確定還有誰?
“王希白也沒在,不知道去哪了?不過不是和他們倆走的。”馬曉玲淡淡的說到。
陳建國把用內(nèi)襯包起的藤草放到草坪上,沒了陳建國的抓手,襯布一下就攤開了,露出了里面的藤草,陶然蹲了下去,伸手就要去摸,陳建國連忙小聲叫到,“別碰。”把陶然嚇了一跳,差點坐到草坪上。
“有刺,被扎到又癢又疼。”陳建國解釋道。他小心點掂起兩團藤草放到另一張內(nèi)襯上,包好,轉(zhuǎn)上幾圈,讓藤草在襯布里鼓成球狀,放到一邊。
接著陳建國收起自己的躺椅,弄成還沒打開時的折疊樣,“餐盒呢?給我一個。”
陶然連忙遞上一個裝了水的餐盒蓋,陳建國一手接過,卻是把水倒掉,把餐盒蓋放在躺椅折疊拐角橫杠下,拿過已經(jīng)被包成球的藤草放到兩個折疊桿中間進行擠壓。壓了幾下之后,一股帶著清新的藥味彌漫開來,有幾滴濃綠色的液體滴到餐盒蓋上,越壓越多,直到把藤草都壓得扁扁的不能再反彈了,陳建國才重新?lián)Q上兩團藤草。幾人雖然不知道陳建國要干什么,但也是主動幫忙,幫扶盒蓋,幫壓住躺椅另一邊保持平衡,很快盒蓋里已經(jīng)有淺淺一層濃綠色的液體。
陳建國又要來一個盒蓋,把水倒進去,用手指攪了攪,放到鼻子下聞了聞,藥味有些刺鼻。他又加多一些水,再次攪拌幾下,點點頭,“可以了,把這水擦到身上,蚊子就不會咬了。”
“真的假的?你從哪里知道的這些奇奇怪怪的?”陶然嘴上懷疑著,卻是第一個伸手沾了這些汁液涂到手背上,陳建國也沒回答,村里可不舍得天天點蚊香,這些方法不過是孩子們的小把戲罷了。“好像有用,你們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我們身邊沒有蚊子叫了。”馬曉玲也說到,伸手去沾了汁液涂手上。“脖子,耳背,都涂上一些,不要擦太多。額,臉上就不用了……”陳建國指導(dǎo)他們涂上汁液,看到蔣濤兩個手掌輪番在餐盒蓋里沾沾,直接就往臉上抹,連忙阻止,已然來不及,蔣濤松開捂在臉上的手,有些茫然的看向陳建國,臉上浮著一層淡淡的綠意,陶然和馬曉玲都笑出了聲,“哈哈哈。”
陳建國豎起手背朝蔣濤亮亮,蔣濤馬上醒悟過來,慌忙橫起手臂用衣袖一陣亂抹,好不容易把臉色恢復(fù)的差不多,“沒事,回頭用水一洗就掉了。大家先睡會,晚點我再叫你們。”陳建國和幾人說著,重新打開躺椅躺了上去。
陳建國閉眼躺下,沒一會就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說話聲把他吵醒。隱隱約約聽到什么要求,什么警告?他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這邊只剩下他和蔣濤,蔣濤還在呼呼大睡呢,陶然和馬曉玲不見了。
他四周轉(zhuǎn)頭尋找,看到皮卡車那邊好幾個人圍在車頭,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正打算過去看看,卻發(fā)現(xiàn)大門正路上走著三個人,再仔細(xì)一看,正是長發(fā)考官帶著兩個士兵快步走向皮卡車。
皮卡車那頭出現(xiàn)一陣短暫的小騷亂,兩個士兵夾攙著一個人跟在長發(fā)考官身后朝大門走去,沒多久就出了大門。
兩個女生一路碰著頭走回來,看到陳建國坐起來,笑吟吟的小跑過來,“醒了,王希白淘汰了。”
那被押走的人是王希白嗎?只是為什么要被士兵押著走呢?那長發(fā)考官怎么是從外面進來的,一會還回來嗎?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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