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忍寒第一次坦白。
但好可惜,電話那端焦急的聲音,蓋過顧忍寒的坦白。
“瑾慧,你快來醫院看看吧,澤民他出事了!”
蘇瑾慧神情猛然一變,披上衣服急匆匆地朝醫院跑去。
顧忍寒看著蘇瑾慧離去的背影,閉上眼睛。
這婚,他顧忍寒離定了。
……
顧忍寒趕到醫院時,顧志成和宋芝蘭正守在手術室前,急的焦頭爛額。
“你說好端端地屋頂的木梁怎么會忽然砸下來,還正好砸到澤民頭上,會不會是因為顧忍寒昨天回家動了手腳?”
“這掃把星一天天不折磨他弟弟就難受!”
宋芝蘭正抱怨著,抬眼看到顧忍寒正站在面前。
啪。
還不等顧忍寒反應過來,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臉頰。
“如果不是我們給你打電話,你是不是就不打算來醫院看你弟了?你從小就這樣,不茍言笑,天天喊著我們偏心弟弟,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樣,像你這樣害自己弟弟的人,也別怪父母偏心!”
顧忍寒看著宋芝蘭歇斯底里的模樣,恍惚間,小時候媽媽抱著他溫柔唱童謠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但卻很快劇烈的疼痛讓他從回憶中清醒。
宋芝蘭的拳頭“咚咚”地砸在他的后背上,似乎要將他生生砸穿。
后背疼,但心更疼。
宋芝蘭打得正起勁,忽然一個身影擋在前面。
“媽,這里是醫院,讓別人看到不太好。”
顧忍寒抬頭,看到蘇瑾慧的身影擋在面前,忽然想到十九歲那年,她也是這樣擋在他身前,幫他趕走前來鬧事的民兵。
可這時,蘇瑾慧轉過身來,那短暫的回憶泡沫,啪地一聲碎了。
三十四歲的蘇瑾慧,眉頭緊蹙,眼神間毫無愛意,說話永遠是命令的語氣。
“你和澤民血型相配,跟我來抽血室。”
沒等顧忍寒反應過來,他就被強行拽到了抽血室。
粗大的針管扎進皮膚,下意識顫抖。
從小到大,顧忍寒最害怕打針。
每次打針時,蘇瑾慧都會貼心地給他一顆蜜餞。
可現在。
“顧忍寒,你多大的人了?三十四歲還搞出一副害怕的樣子,裝給誰看?”
三十四歲的蘇瑾慧明明就坐在他面前,可顧忍寒卻覺得他好遠,好遠。
遠到看不清她的心。
護士抽了400CC,將針頭拔了出來。
可蘇瑾慧卻冷冷開口:
“不夠,再抽。”
護士面露難色:“他明顯貧血,剛抽了400CC已經臉色很不好了,再抽下去,恐怕……”
“那是裝給你看呢。”蘇瑾慧一口咬定顧忍寒在裝病,“我跟他十五年夫妻,最了解他了。”
顧忍寒苦澀地笑了。
年少時的蜜餞滾落,滾到臭水溝里,再也看不到蹤影。
……
顧忍寒抽血被抽得頭暈,又被宋芝蘭命令著去病房伺候弟弟。
他才勉強撐著身體來到病房,看著顧澤民一臉悠閑地在病床前吃蘋果,沒有一絲病人的樣子。
“顧忍寒,滾過來給我倒水。”
顧忍寒皺了皺眉頭,“我是你親哥,你不能這么跟我說話。”
顧澤民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憐憫地看著他:
“醒醒吧,這個家誰向著你?”
“對了,特地通知你一聲,蘇瑾慧懷了我的孩子。”
顧忍寒大腦嗡地一聲炸開,愣在原地。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親耳聽到這句話時,他的心還是像針扎的一樣疼。
“顧忍寒,我真的覺得你好可憐,爹不疼娘不愛,就連結婚十五年的妻子,如今心也在我這里,你拿什么跟我比啊?”
“你知道嗎?你抽的血,全都被我用來澆花了。”
顧澤民一句又一句刺激著顧忍寒,他終于忍無可忍,推了顧澤民一把。
就在這時,蘇瑾慧進門,正好看到這一幕。
顧澤民順勢倒下,裝出一副摔得很疼的樣子,眼淚奪眶而出。
“哥,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刁難我?從小到大只要你看上的東西,我都讓給你,你難道還不滿足嗎?”
“媽媽留給我的房子哥哥你實在想要,我給你就是了……不要再打我了……”
蘇瑾慧瞬間怒不可遏,抬手給了顧忍寒一巴掌。
結婚十五年,這是蘇瑾慧第一次打他,
卻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顧忍寒捂著疼痛的臉頰,忽然笑了。
這一巴掌,將他徹底打醒。
顧忍寒抬眼,看向蘇瑾慧的眼神,只有冷漠。
“沒關系,我永遠離開你的。”
“什么離開?”蘇瑾慧眉頭一蹙,拉住轉身想走的顧忍寒問個清楚。
就在這時,一封信從顧忍寒的口袋掉落。
蘇瑾慧撿起那封信,只見開頭赫然寫著:
“親愛的忍寒,我是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