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塵把玩著那塊金屬碎片,指尖摩挲著模糊的刻痕。洞穴深處傳來傾墨翻動鱗片的窸窣聲,像是他正在調整姿勢準備休息。
她知道,這是個機會。
自從上次試探性地爬上裂縫被阻止后,傾墨對她的看管更嚴了,但她也摸清了他的規律——每當他安靜下來,就是最容易松懈的時候。
她緩緩起身,將碎片藏進衣襟,然后像往常一樣走向洞口打水。
“今天不用了。”傾墨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疲憊。
顏塵腳步一頓:“可是……我還沒擦洗地面。”
“我說了,不用。”他的語氣不容置疑。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陶罐,心里微微一緊。這不像命令,倒像是某種情緒化的抗拒。
但她沒有停下,反而故意轉身朝湖邊走去。
“你聾了嗎?”傾墨的聲音陡然拔高。
顏塵停住腳步,心跳加快,但臉上依舊平靜如常:“我只是想去洗個手,又不是要逃。”
空氣瞬間凝固。
下一秒,傾墨猛地從陰影中站起,巨大的身軀幾乎遮住了整個洞口的光亮。他的紅瞳在黑暗中閃爍,像是燃燒的炭火。
“回來。”他說。
顏塵站在原地沒動。
“我說——”傾墨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回來。”
她緩緩抬頭,直視著他,眼神堅定得不像一個囚徒。
兩人對峙了幾秒,洞內的溫度仿佛驟然升高。
突然,傾墨咆哮一聲,震得頭頂的石塊簌簌掉落。他猛地沖過來,尾巴重重掃過地面,掀起一陣灰塵。
顏塵本能地后退一步,卻被他一把按在地上。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的人?”他低聲吼道,獠牙幾乎貼上她的臉頰。
她咬緊牙關,強忍著膝蓋傳來的疼痛,沒有求饒。
傾墨盯著她的眼睛,呼吸沉重而急促。他的爪子懸在她肩膀上方,卻沒有落下。
幾秒鐘后,他忽然松開她,猛地收回手臂,像是被什么燙到似的。
“滾回去。”他聲音沙啞,不再看她一眼。
顏塵沒有立刻起身,而是靜靜地看著他顫抖的龍尾和微微起伏的背脊。
她終于確認了一件事——
傾墨,真的開始對她下不去狠手了。
這一晚,傾墨沒有再靠近她半步,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而顏塵,則在心里默默畫下了第一道清晰的界限。
她知道,接下來的試探,可以更大膽一些。
第二天清晨,傾墨照例外出巡視領地。
顏塵等了一會兒,才悄悄走到湖邊,掏出那塊金屬碎片,在湖水中輕輕擦拭。
陽光透過洞頂的裂縫灑下來,映在碎片上,隱約顯露出更多的文字。
“命格逆天者,必遭龍噬……”
她心頭一跳。
正想繼續辨認,身后忽然傳來一聲低沉的龍嘯。
她猛地回頭,只見傾墨已經站在洞口,目光陰沉地盯著她手中的碎片。
“你果然沒安好心。”他冷冷地說。
顏塵迅速將碎片藏回衣襟,站起身來,神情坦然:“我只是好奇上面寫了什么。”
“你不該碰它。”傾墨一步步走近,語氣危險,“那是詛咒之物。”
“詛咒?”她挑眉,“還是說……是你自己的秘密?”
傾墨的腳步頓住。
他盯著她,眼神復雜得讓人看不懂。
片刻后,他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踉蹌了一下。
“你以為你能拿這個威脅我?”他的聲音冷得像冰,“你以為我不敢對你動手?”
顏塵疼得皺眉,卻沒有掙扎:“我不是威脅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傾墨的手指收緊,指甲幾乎嵌入她的皮膚。
但他終究沒有進一步動作。
只是沉默了幾秒后,他忽然松開她,轉身離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有些真相,比死還可怕。”
顏塵站在原地,看著他消失在洞穴深處,嘴角緩緩揚起一抹冷笑。
她現在可以確定了。
傾墨怕的不是她違抗命令。
他怕的,是她越來越接近那個他拼命隱藏的秘密。
而這,正是她撬開他心防、找到自由之路的關鍵。
夜幕降臨,洞內一片寂靜。
顏塵靠在角落,聽著傾墨輕微的呼吸聲。
她知道,今晚之后,試探才真正開始。
她不會錯過任何一次機會。
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破綻。